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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229.光明寺中不见佛,骑鹿持剑入铜门(8.1K字-求订阅)

雄伟贝壳神殿矗立于深海,门庭之间,皆有鱼人守卫,而在神殿最深处的“倾听神谕之间”却是晶石闪亮,光芒照出一个又一个悬浮的大气泡,大气泡里则是昏迷的实验体鱼人,而气泡也是深海鱼人熟食的制造之地,至于气泡则是法术。

此时...

鱼人主教双眸阴厉,左盼右顾之际,眸里显出深思的表情。

而在他身后,有一个强壮无比的女鱼人,那女鱼人的身形几乎比主教大了四五倍,好像一尊宝塔镇在那里,后背上背着一根巨大的紫晶三叉戟。

比起这根三叉戟,之前白山观察的小母鱼人的白色珊瑚三叉戟就像个小毛孩子的玩具。

白山知道,这女鱼人在鱼人世界算是立在力量金字塔顶峰的那一类鱼,也算是神殿真正的第一强者。

白山看过它出手,实力是真的可怕,怕不是已经达到人族里真神境的层次了,就算自己在黑夜的陆地上显出灾虎之身和它打,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

然而,这鱼人却不会神魂出窍,而只会动用躯体和法术力量,甚至能够独自力抗深海海啸。

如此强大的她为了能够守在主教身侧,而放弃了第一强者的名声,继而把这名声让给了他鱼,自己却心甘情愿地做一条无名之鱼。

甚至,它所有做的守护人鱼国度的事,也都让给了别的鱼。

因为,它不在乎这些名声。

女鱼人的名字被喊作“兔兔巴”,在鱼人的语言里意味“美好的,幸福的”之意,放在人类这边,怕不是就叫“乐乐”、“欣欣”、“笑笑”之类。

显然,这是一个了解主教,并且认可主教伟大理想的强者。

主教抬手招来实验体,继续进行着惨无鱼道的实验,兔兔巴就在后守着,不时还会转身命令心腹去监狱里提取更多的“罪徒”来接受神明的惩戒。

在兔兔巴眼里,这个世上可能根本没有神明。

信仰不过是一种凝聚鱼心的手段罢了。

真正的神,是主教大人。

兔兔巴誓死守护主教大人。

转眼又是五年过去了。

白山见证了主教鱼人的“奋斗之路”。

这主教邪恶,手段卑鄙,伪善,可是...它一直在努力,甚至是拼尽全力,不顾一切代价地在进行着“冻土病毒与鱼人融洽”的实验。

为了高尚的目的,行残忍暴虐之事,无恶不作,但却废寝忘食,为的只是能够让鱼人一族能够跳出这片海域,去看到更广阔的的天空。

就像道月柯所说的那般,这是一只想从井里跳出去的青蛙,所以...它想踩着同伴的尸体,逐层而上,距离井口越来越近。

正是这样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兔兔巴这样的强者,使得强者忠心于它。

可它做的真对么?

白山并不认同。

时间一晃就是八年。

八年里,主教一直致力于研究“鱼人和幽魂病毒的共存”,可却还未有实质性进展,只不过似乎快了。

白山赶紧撤出了神像世界,返回了人间。

许多记忆再度冲击而来,让他在感到头疼之外,额外地再感到了些迷迷糊糊...

前两次还只是想试试鱼人的“菜谱”,这一次显然严重了不少。

白山洗漱上榻,决定睡一觉,恢复一下。

可这一觉,却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白山梦见他自己成了鱼人主教。

而这被梦到的鱼人主教又在梦里做起了梦,并且梦到它成了一个叫白山的人类。

一时间,强烈的恍惚感在白山心头产生,就如“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庄生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

很显然,贸然去接受其他的记忆,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白山这也算是心志坚定了,换个人怕不是早就被这些记忆给冲地发了疯。

清晨起床,白山枯坐塌上许久,这才稍有恢复,起身出门,在晨光的山风里打了一套拳脚,这才舒畅了些。

“这样不行...”

“人的神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很大程度上是由记忆和经历雕塑而成的。”

“我进入神像里的鱼人世界,并非只是一个观看者,而是一个半参与者...我是以我所附体的主视角作为参与,所以那主视角的鱼人学会的东西,我也才能够学会。”

“这样的话,我的脑海里就多出了许多不属于我自己的附属记忆...”

“也许,我该去问问大能。”

...

...

片刻后...

大能的庭院。

“这是你自己产生的改变,而不是外物强加给你的...所以,无药可医。”

“不过,你居然能够从空壳子的神位里,看到过去的历史和文明?”

大能很疑惑。

她虽然很多记忆都没复苏,可她却本能地知道...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

不是不可能,而是......似乎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完全记不清了,或许境界提升了,这些记忆就会回来。

诸多念头闪过,大能道:“这样吧,你每天晚上都来我这边,我给你配个药浴,或许会有些作用。

而我正好也想和你多说说话。”

白山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如今,他的变强契机只剩下两个。

一,等待羽涅白夜木长大,然后自己在无域里吃了它,之后再向大能讨要【木经】。

只不过,“经”涉及到法术,而修行法术需要“高阶灵气之地”和“漫长的时间”,这对他来说,暂时不是个好的选择。

二,抽空去前朝,看看能否得到完整的兵圣遗书。

然而,自己已经很久不用符纸人了,毕竟符纸人已经和“玄土宗”、“云梦仙宗”结了仇,谁用谁就有问题。

这件事的紧急程度很低。

综上,这两个契机,都不咋地,一眼看到尽头,都不具备可持续发展性。

至于危机,他始终没有忘记“老祖夺舍”之时的紧迫感,虽说这压力消失了,可更大的危机却降临了。

那一天,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宗门都好像是疯了。

若不是他一炷香火,引那老怪物上了天,还不知会如何。

而,这神像世界的出现,给了他新的契机。

因为他能从那世界里获取力量。

一个文明的顶级力量,必不会弱小,而这力量必然会和这鱼人主教有关。

可问题是,他如何才能看到最后?

如何才能获取这个文明的顶级力量呢?

...

...

万泰山,是人间的圣山。

四象宗,是为人间最大的势力。

凡人只知四象宗前山的四象神庙,于香火延绵里祭拜四位天尊,以及中央的圣人。

而各大势力才会逢年过节,派人前来后山拜访。

宗门其上合计七十二座雄峰。

其中十二座乃是禁地,最末的一座称为——定世峰,乃是去往后山云海秘境的必经之路。

这也是宗主所居之所。

前十一座则是其余仙宗降世弟子以及一些隐秘藏书阁,资源库所在,只不过...因为大能的缘故,这十一座上的弟子全部成了“自己人”。

藏书阁,则在第六十一座峰上。。

白昼之时...

白山日常地去到这藏书阁,查找“大光明寺”的信息。

顺带着,他也开始寻找有关“小梅姑娘的六孔骨玉埙”、“太阴烛炎”这类的信息。

一日过去,无所收获。

佛寺,佛史里没有大光明寺。

炼丹异火类的书册里,也没发现太阴烛炎。

不过这并不意外...

暮色时分,白山来到大能所在的庭院,亦即定世峰尽头的屋子。

霞色渐晚,火云漫天。

大能衣裙被照成瑰红色,正专注地摘着草药叶子往陶缸里丢着,见白山到来,就吩咐早成了她“侍女”的宴灵仙子开始生火。

随着药水煮沸,白雾冒腾,宴灵仙子告退。

而白山也褪去衣物,钻入陶缸。

渐渐地,一股神清气爽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些草药的刺激下,他的精神清明了许多,之前本还有些模糊的“人类经历”和“鱼人经历”开始变得泾渭分明。

白山心底暗赞大能的手段。

而,大能却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悬崖上的云海迟暮,双眸里倒映着星河般的璀璨和孤独,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轻轻饮了口茶,回过头,喊了声:“白山。”

“嗯。”白山应了声,他很久没和大能好好交流了,而最近发生了许多事,自己的修行刚好又需要大能帮助,而大能也是要趁这个机会与他进行一些新形势下的沟通交流。

大能问:“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吧?”

白山早从道月柯交易的隐秘,以及自己的一些见闻中猜到了,于是直接道:“圣人在以【生灵魔经】炼化这人间,想让这里成为他的神位。

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自己出手,否则...人间根本没有人能抵挡他。”

大能道:“其实,这样的世界还有许多许多...”

她闭着眼,又加了一句:“在过去的时候。”

大能似乎想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继续道:“而现在,这样的世界却变少了,所以...我是希望你能够先击败圣人的爪牙,再击败圣人,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在我看来,只有如此,你才能够真正地拥有去改变一切的资格。”

白山苦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圣人修炼了多久?我又修炼了多久?有谁给过我时间吗?”

大能柔声道:“抱歉...是我在逼你。”

白山似乎没想到大能会道歉,一时沉默下来。

大能轻声道:“最近,我总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所以会心神不宁。”

“什么事?”

“希望是我多想了...”

“到底什么事?”

“光明。”大能扬首道,“你说,之前道月柯曾经告诉过你...拦住她的是光明。而这些日子,我从一些弟子口中也隐隐得到消息,说入侵青云仙宗的也正是一团光明。”

白山道:“应该就是那个老怪物。”

大能苦笑着,忽道:“我倒希望他是了。”

白山神色微动,问:“什么意思?”

大能扬眉,凝视着药浴里的男子,问道:“你这些天一直在寻找大光明寺,对不对。”

“对...”

“那你不用找了,我知道大光明寺。”

“你怎么不早说?我之前问过你吧?”

“我昨天刚突破武道六境,境界高了,有些事就记起来了...”

白山:...

大能修炼的速度可真是一点都不比他慢啊...

这就是【木经】里,历经了百世千世的融合者么?

大能露出些微回忆,娓娓道:“大光明寺是一座佛寺,而且是前朝最大的佛寺。”

白山道:“那不可能...这么大的佛寺,怎么可能毫无记录?我查过前朝佛史...”

大能叹道:“一首黄泉曲,唱断前世愁......

有人能够将某个信息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去。

除非神魂能得出窍,境入显神,否则无可豁免。”

黄泉曲?

小梅姑娘的六孔骨埙?

白山记得小梅姑娘曾经吹着这曲子,让宁宁还有那些侍卫忘记了他的出手。

可旋即,他又暗暗摇头,心道:小梅姑娘虽然厉害,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那么...是小姐么?

然而,大能要讲的东西却不是有关小姐,而是关于另一方面...

“大光明寺所祭拜的佛陀,名为光明佛。

这光明佛,是个真正的佛陀,他舍得自身,入得地狱,守一方人间,镇一界尽头,当真是慈悲为怀,无愧佛名......

只可惜,仙界五宗筹划多年,在七十多年前趁着深渊入侵,前朝疲于应对之际,趁机发难,把佛门彻底葬送。

圣人亲自出手,将光明佛的香火源头彻底断了。

不过,所有人都很好奇...

好奇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光明佛也没有出现。”

大能的声音慢慢变缓,变沉。

“我担心的是,你和道月柯口中所说的那个老怪物...其实根本就不是来自【生灵魔经】肆虐的太古时代,也不是那些由吞天地众生而成的神位。”

大能神色凝重,直接说出了答案:“我担心......祂是疯了的光明佛。

祂当年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

因为,祂在抵抗那些应劫而至的太古神。

可偏偏...圣人和仙界五宗不明所以,不知这世界的真相,一心只想着炼化这世界,从而亲手斩断了祂的香火之源。

我猜光明佛,是于香火之道里感悟了些【生灵经】的妙法,所以前朝昌盛,祂就强大,前朝衰败,祂终于衰败了。

然,光明佛终究是光明佛,底蕴强大,心怀慈悲。

我不知道他在前朝更替后,会否还有这理智,又会否还知道这一切?

可无论如何,祂又再坚持了足足六十三年。

而你的出世,以及和道月柯的见面,使得劫更加明显了,被吸引来的古神更加多了...

祂终于挡不住了,所以...祂随着某个契机,回来了,可是祂也疯了。

白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大能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山自然明白...

他沉声道:“这意味着...边界已破,古神入侵,只要寻到这里,就再无阻碍了......”

大能紧了紧衣袍,垂眉,轻道:“希望...我猜错了...”

山风吹过人间,林木沙沙似鬼哭狼嚎丧衣夜啼,高山河流具皆阴冷黯淡,眼见着彤云如铁密布于天,大能打了个寒颤,双手托起道:“要下雪了。”

白山忽地问:“你会煲羊肉汤吗?”

“羊肉汤?”

“冬天喝羊肉汤,可以暖身体。”白山想起之前深夜时,妙妙姐用小炉子在雪夜炖汤的场景,一锅汤,就可以温暖整个世界了。

...

...

寒冬里。

一头雪白的灵鹿载着红衣倩影,行走在漫天风雪里,继而停在了葬湖边缘。

大雪遮蔽人视线,安安静静地落在葬湖里,交织成一副黑暗的画卷。

这葬湖位于晋州,可却是约定俗成的禁地。

方圆百里,尽是荒山野岭,便是猎户在最饥寒交迫的深冬,也不敢冒险来此间打猎...

只因为,这里曾经是本朝“焚寺坑僧”的地点。

多少僧人被在这里砍去了头颅。

甚至还有曾经达到真神境的佛门大能在此间陨落。

所以,这湖里,是有尸骸秘境的,就如之前冰火国边缘的炎陀秘境,京城往北的凛冬秘境一般。

“当年大战,移山倒海,还有几人记得此处曾经的繁华万千?”红衣仙子轻声感慨,她衣袂飘逸,而一弯金色残月飞轮则在她身后,随着她晶莹小足的静垂,而缓缓转动。

“呦呦~~仙子,这里我记得。”灵鹿举蹄,“这里曾经是前朝的弥沙城,我记得您还骑着我来这里杀过很多人呢。”

红衣仙子正是嬴凤仙。

她已经得了仙界五宗的消息,可她却不想回去。

于是去寒云峰骑了灵鹿,四处辗转,想去到万象山找白山师弟...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任由心魔成长,道行也随之拔高。

白山师弟是她的心魔,是她养着,养到再也无法和她分开的心魔。

可前些日子,师弟见到她似乎并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悲伤,只是冰冰冷冷,平平常常,好似她不过路畔游人,聚无什欢喜,散也无伤感。

她完全可以再去寻师弟,师弟终究不会对她太过,而她或许亦会有机会和师弟永远在一起,今后两人结为道侣,共修大道。

可若是师弟拒绝呢?

这几日...她骑着白鹿,背着月轮,孤零零地行走在这兵荒马乱的人间大地上,却又悟了些道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然,什么是魔?

魔,不是拥有,而是执念。

若以拥有破执念,那不如爱别离,求不得!!

一切魔,岂不是都始于“求而不得”?

她爱白山。

可她,却不敢去得,不敢去试,不敢去问。

愁绪,哀伤,患得患失,无穷的情绪,将嬴凤仙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定下的心境彻底颠覆了过来。

古井无波,变得波涛汹涌。

无情,不如多情。

多情,不如专情。

专情,又不如极于情。

“无论如何,还是得去见他一面...

可在这之前,我需得查清那一道光明念头的来源。”

嬴凤仙微扬起冷媚的脸庞,眉心灵树闪烁,而越发衬出她的神圣与不染。

对于那光明念头的来源,她心中已已计较,此时正是来验证了。

思索之间,她俏脸覆霜,抬手一指,点向葬湖湖面。

湖面顿时起风,螺旋龙卷,卷出一条中空的宽敞通道,直通湖床。

“鹿儿,我们走。”

“呦~~~”灵鹿应了一声,于风雪里跳跃而起,扑入了那通道,然后小小的鹿蹄不时在龙卷风边缘踩踏,循序而下。

“弥沙城里,大光明寺,我记得这里曾是万佛来朝的圣地...”嬴凤仙寻思着,那光明的念头,应该怎么都和这大光明寺脱不开干系。

她身后月轮旋转地越发之慢,就如狩猎猛兽在即将冲刺前的悄无声息。

“呦?!!”灵鹿骇了下,弱弱地问,“仙子仙子,那我们来这儿,没事吧?”

话音才落下,它的两只小蹄子就已经落在了湖床上。

而就在这一刻...

黑漆漆的湖床上,异变陡生。

诡异的流淌着“墨汁”的青铜巨门骤然浮现于湖床。

门缝打开,一只裹在艳红袖子里的惨白巨手如光一般快速伸出,在灵鹿甚至是嬴凤仙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把扣住她们,然后将她们直接拖入了门后。

于此同时,一道灿烂到无法形容的月华,猛地爆发出炽热到亮瞎人眼的光芒,炸的青铜巨门里一片雪白。

从高处看去,好似一条黄金的圣龙,在闯入漆黑的青铜之门里。

可...

门扉...

旋即关闭。

光明和黑暗,都被紧锁在了其中。

湖上,龙卷风消散。

葬湖...恢复平静,悠悠雪落,好似从无人来过。

...

...

香气袅袅,暗红炉火在大雪天气里,最是暖人色调。

此时,炭炉上的锅子里已经响起了冒泡的声音。

大能抱膝坐在炉火一边,双眸看着锅盖发呆,这与这一世的她某些记忆重叠在一起,而产生了一种“原来如此”的共鸣。

“要叫玉真吗?”

“她在秘境修行...”

“哦。”

“我想过了,如果你真的能够和她分开,能够进入到另一具身体里,那我们还是朋友...

你虽然在逼我,可你也在帮我。

你要做的事,也是我原本想做的。

只是我比较懒,没什么责任心,可若是有人推着我要我一定得去做这些事,而这些事只能我去做,那我...其实也不会太反感。”

大能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乌黑的眼睛静静盯着火焰,柔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她还给你。

我...绝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