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总能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认知。

童火央并没有详细描述其中的情绪与悲惨，但这么几句，哪怕没有情感共鸣，单单深入一想，杀意就忍不住涌上来了。

童火央十二岁时就有惊人煞气，当真是不足为奇，这就是童家的培养策略。

或者说, 绝大部分世家的培养策略。

资源是有限的。

哪怕是世家，也只会培养极少数人，剩余资源则全部上供给族内最强者。

季家和刘家之所以强大，正是突破了桎梏，诞生了复数的法境。

其他世家有法境诞生时，此后数百年必然丧失成长土壤，就像朝家一样。

长生之路仅有一条, 修力不修心, 必然导致这种情况出现！

法境走向末期时，曾经带给家族多少辉煌，现在就会带来多少破败。

“没有超凡的世界，权势与惯性可以维持极其长久的稳定，即便家族再怎么腐烂，一个统一王朝也至少有一两百年的寿命。”

“但拥有超凡的世界，落后一点，便是天差地别了，如果做不到一直强盛，搜刮所有资源，敌人一旦出现绝世天才，灭族就是必然结局了……”

“所以，在超凡的世界，一个区域必然是一个家族或势力高高在上，其余一切都是草芥, 被完全压服，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手段与机会。”

云夜说道。

在他旁边的童火央露出困惑之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是想说, 那些世家是因此才建立残酷制度的？筛选出天才？”

“不, 我是想说, 世家的恶意恐怕比你想象的还要强烈。”

“在季家的道器秩序之下，世家只是工具罢了，既不能超越季家，也无法吞并其他世家，他们没有理由培养太多修士。”

“你不觉得好笑么，再多的凡境修士，又能在大灾劫变发挥多少作用？”

云夜起身，遮住了一面的阳光。

“凡境修士，只是用来解决麻烦事的吧？”

“真正强大的妖魔，还是由兵长，乃至于法官们解决。”

童火央说。

云夜摇摇头。

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审问朝子钟后，才明白其中真相。

“上一次大灾劫变，维持了五年以上，甚至有可能是十年，将时间拖长到这种长度，你还认为凡境修士起到了作用吗？”

“面对如此漫长的大灾劫变，别说增加一部分修士了, 就是翻倍也没用，远不如布下杀阵, 请灵境修士轮流主持，绞杀各地涌来的妖魔。”

童火央皱眉，她问：“那世家为何残酷筛选，培养更多凡境修士？”

“这么多信息，其实已经不难理解了啊……你一路走来，是踩着其他人尸骨上位的，沾染了无数的血，在白石镇普通民众看来，你就是『背叛者』，如此一来，伱能明白了吗？”云夜转身看向童火央双瞳。

两人如出一撤，都是黑色瞳眸，深不见底。

童火央与云夜对视着，敏锐察觉到了其中感情，她心中思索，过了半响，她瞳孔赫然收缩，几乎是失声：“道器！白石镇是想用我们降低大灾劫变的威力？”

大灾劫变是底层人千年血仇的凝聚，这是明日会成员都知晓的事实。

这也是他们的意义所在！

而底层人要找谁复仇？

既得利益者啊！

那些涌向统治阶级的平民天才，尤其可恨，是应当千刀万剐的背叛者！

这些天才踏着底层人的尸骨走向高位，看似依旧被剥削，可统治集团真实给予了他们完全超越底层人的地位和利益，这代表什么？

他们加入白石镇的上位者体系了啊！

“之所以需要更多的凡境修士，是因为……我们可以降低大灾劫变的威力？”

童火央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有点想吐。

这简直就像是吃饭吃出了苍蝇，还恰好发现周围有一坨不明物质。

这种被从头到尾利用的感觉，简直让她生理上感到恶心，难以忍受。

“是啊，这就是世家不可饶恕的大罪了，不但压榨修士抵抗妖魔便，还要献祭他们的头颅，降低大劫威力。你们各种屠杀任务，就是为了增加原罪，让你们的重量可以赶上统治者，以此代替统治者们去死。”

“即使大劫之前没有这么做，大劫之后也必须做，所以……大劫开始之后，进行了一场屠杀，保证所有灵法者都拥有原罪，可以大幅度消解千年血仇的效果。”

“这是人性的漏洞，他们的确用好了，正在以我们的血，浇灌他们的未来，恐怕所有世家都是如出一辙。这些存在，只是灭族，远远不够。”

云夜重新坐下了，目光幽幽，“火央，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