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解雇

从家里出发开车到学校大约二十五分钟。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马路上车辆不多,十二点半前赶到学校应该没问题。

刚出住宅小区大门,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

面对没有收藏和不熟悉的号码,颜龙习惯说“哪位”。

话筒那头是位女性,她客气地问道:“颜总,您现在有空吗”。

“你哪位”。对方显然认识颜龙但他没有听出是谁。

“是我啊”。

“我是谁啊”。

“你是颜总吧”。

“是啊”。颜龙笑了。

“颜总,我是香华”。她也笑了。

“噢,香华啊,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着给我电话”。这时颜龙也已基本听出是谁了。

“颜总,我有事向您请教”。

“什么事”。

“公司近来生意不大好,他们准备要辞退我”。

“我在开车,要不你过半小时再打给我,或者我打给你。”颜龙不是在推托,涉及劳动纠纷请教的电话他接得多了,知道没五分钟十分钟的一般下不来。

香华是YY公司的技术部经理,颜龙去YY公司工作过六个月。

颜龙从KS集团副总辞职出来,在家待了一个月,猎头公司朋友就焦急着把颜龙推荐给了YY公司老板。

闲来无事,颜龙就与猎头公司朋友去了一趟YY公司。不料在老板办公室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老板与颜龙从下午二点聊到五点多,弄得一旁的猎头公司朋友眼睛闪闪发光。

临走,老板请他们吃晚饭,颜龙推了没留。

猎头公司朋友请颜龙在路边的大食堂吃了顿便饭。

第二天上午,猎头公司朋友来电,说YY公司老板有意聘请颜龙为公司行政副总,她还与老板谈妥了薪资待遇,每周星期日休息,年薪36万,月发2万,可以马上上班。

颜龙回复等等再说,一来服装行业不大熟悉,二来已订好去北京机票,准备陪老母亲去已退休的姐姐家住几天。

颜龙高中毕业参加社会工作至今已有三十八年头,中间虽然换过七八个单位,但都是离了上家接有下家,基本没有中断过工作。

这次从KS集团裸辞,没有下家接应,于是计划着好好休整几个月,干些自己想干的事。

在KS公司,颜龙从董事长助理开始,一年不到升为行政副总,两年内参与集团整体运营决策和一部分运行管理,并成功开创了KS公司三个外地分公司。

通过外部招聘内部选拔,颜龙还给KS公司带培了好几个中高层管理人员。三个外地分公司总经理,两个是颜龙从他开创的N市HR俱乐部中招募,他们都尊称颜龙为师傅。

N市HR俱乐部有近一千六百多个会员,有十几个接触密切,叫颜龙为师傅。其他熟悉的都叫老师。俱乐部在N市HR界很有名望。

另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原来是公司商务部职员,跟着颜龙跑项目,看他做事殷勤活络,待人也算恭敬,颜龙向老板推荐任命他为分公司总经理,他的年薪一下子从不到十万提到近二十万。

颜龙2010年进KS公司时的年薪是十八万,到2017年10月份离职,2016年月工资各种补贴加年终奖总收入超过四十万。

受新冠病毒疫情影响,学校里空荡荡的。已是四月一日,市教育局仍没下达开学通知。

颜龙所在的是所全日制技工学校,已有消息说是开学一般会晚于其他义务制教育学校。

站在学校操场桔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颜龙拨通了香华的手机。

香华是颜龙其中一位徒弟的老婆。颜龙在YY公司任副总时,她正好生育完女儿出来找工作,于是就把她安排到YY公司技术部。

当时YY公司服装厂技术部没有经理,YY公司老板把技术部分为一部、二部,一部负责男装,二部注重女装。经过一个月试用,香华被任命为技术部副经理负责技术一部。

香华的表述很清楚,YY公司今年订单严重不足,去年老订单被客户取消了三千万。公司HR通知她去样衣工岗位工作。

其实大家都清楚,这是老板紧缩开支迫使员工自动离职。

比起其他有关解除劳动合同请教,这次让颜龙较为为难。

一头是朋友,而且是通过他就的职,一头是他曾经服务过的用人单位和熟悉的老板。

更为难的是,作为YY公司的行政副总,颜龙对公司的用工制度进行过一系列的改进,对企业可能出现的用工风险,预先做了规避铺垫。

YY公司的劳动合同中没有明确职位,只填写管理类、生产类等。工资也见薪金通知单,薪金通知单又把工资拆分为基本、职务、保密、学历、工龄、考核六大部分,并再分月薪和年终收入。

接受香华的咨询,就要破解自己设置的制度。

技术一部经理的年薪14万,样衣工拿的是计件工资,一般月收入在六千元左右。香华只能选择离职,现在她要做的是让公司解雇她。

劳动者自动离职不但没了补偿金,甚至不能去享受失业救济金。

颜龙告诉香华,可以答应去当技术部的样衣工,但与用人单位约定的年收入要老板保证,不然就可以判用人单位违约,支付她用工补偿金和解雇通知金。

至于要求用人单位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