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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1 住院的林三酒

……林三酒隐约知道,自己昏迷过去了很久。

她在一片深深浅浅、不断翻滚的黑暗中漂浮着,神智思维时断时续,恍惚之间连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直到她挣扎着睁开眼皮,视野从一片迷雾里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身体的知觉也才一起复苏了。

灰白色的天花板上,浅浅地裂开了几道长长的缝隙,好像一只巨大蜘蛛刚刚准备开始织网。

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皱起眉头,感觉记忆也全被打成了碎片似的,需要她使劲把它们重新一块块拼起来。啊,对了,是那张她从邦尼兔手中拿到的浮世绘,一拿出来,她就被lava吞没了……这么说来,她现在就该是在医院里了?

那浮世绘还在她手里吗?

想到这儿,她艰难地抬起脖子,想看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医院到底长什么样——落入眼帘的,是一间全都涂成了白色的小小房间。房间四壁狭窄逼仄,除了医药柜、身下的单人床和旁边的输液架之外,什么都容不下;房间这么小,却配了一个沉重厚实的大铁门,感觉好像马上要失衡了似的。

医院原来就是这样子的……林三酒刚升起这个念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仍旧抬着脖子,目光搜寻了几圈,不由张开了嘴。

她的左手臂没了。

从握着浮世绘的指尖开始,她的手掌、手腕,一路延伸到上臂,全都不见了。或许是因为被吞进lava的时候,她正攥着浮世绘的边缘,它倒是跟着她一起进了医院,此时正皱巴巴地躺在原本应该是她左手的地方——地狱门缝里那一颗与其他百鬼相较之下尤其巨大的深红色恶鬼头,此时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骨碌碌朝她一转眼睛,随即深深皱起了光秃秃的眉毛处皮肤。

……怎么,连一个特殊物品里的鬼都要对她表示失望吗?

林三酒也朝恶鬼翻了一下眼睛:反正从今天起,它的主人就降级了,爱咋咋地。

与邦尼兔的一战,收获比她想象得要大,不仅仅是拿到了一个特殊物品,还让她发现了这一轮游戏中的lava地点。联想到邦尼兔那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在游戏开始后用过几件特殊物品?”),答案就立刻呼之欲出了:这一轮游戏的lava,正藏身于进化者储存特殊物品的地方。

更具体一点说,熔岩应该是“卡”在“第三件拿出来的特殊物品”和“储存空间”之间的;当进化者拿出第三件特殊物品时,就会被流淌出来的lava猝不及防地吞没。

鸦江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谁能想到会从这种地方冒出lava来?

林三酒之前已经拿出过一次【龙卷风鞭子】、一次【画师】了,再加上她将浮世绘一收一放,自然就落到了医院里。只不过她知道得有点儿晚了,现在进了医院,也警告不了黑泽忌了。

不知道她走后鸦江怎么样了?

她从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一阵呻吟,慢慢用还扎着吊针的右手撑着身体,翻向右边坐了起来。幸亏被吞没的是左手,她一边想,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顺手将浮世绘再次卡片化了。

波西米亚和人偶师,应该就在这扇铁门之外吧?现在也和她一样,待在一间狭窄病房里吗?

她的左手触碰到lava后,惩罚就是彻底消失了;那人偶师——她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无头身体,不由打了个战。

【鬼绘】

这是一幅内容罕有、色彩大胆鲜明的浮世绘作品。传说在百鬼夜行的时刻,地狱大门会在黄泉界打开,露出一只深红色鬼王;凡是不慎撞见鬼王的人都会被迷惑住心智,随着百鬼的队伍一起进入地狱大门,从此成为百鬼之一。也就是说,画面上的每一个表情各异、生动鲜活的鬼,都曾经是进化者之一噢。

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只要拿起画卷,让它碰上观赏者的脸就行了。这样一来,观赏者才会被如此强烈、如此近距离的艺术冲击所感动,不由自主地感受到艺术的召唤,从而与浮世绘融为一体。

注意事项:因为画纸大小毕竟是有限的,所以无法容纳无穷无尽的夜鬼。当数字达到上限的时候,之前被吸入画卷的进化者就会按照顺序一个个被重新释放出来。

邦尼兔真不愧是一个近战系的进化者,手上都是靠近战才能发挥出最大效力的特殊物品。

先出去看看吧,如果能出去的话。

林三酒将挂着吊瓶的输液架拖在身后,慢慢走近铁门,她浑身上下都被抽掉了骨头似的,疲软得凑不出多少力气。好在铁门上的几把大锁,都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而不是为了令她不能出去;她一个个地打开锁,在“吱吱”低响中,将沉重的铁门拉开了一点缝隙。

她下意识地想象过很多次医院的模样,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看上去应该是一栋普通的建筑物,墙上挂着红十字一类的东西——她没想到,自己在第一次看见医院内部的时候,居然连视野都眩晕了一下。

在她的房门外,什么都没有。准确地说,仅在一道门框之外,地面就像悬崖一样笔直地垂落了下去——她哪想到门外居然没有地板,急急地收回了差点就要迈出去的一只脚;因为不小心扯着了手上的吊针,皮肤上送来了一阵尖锐的痛。

林三酒回过头,咬住手背上的针将它拔出来,再次探头望了出去。

这是一个桶状的圆环形建筑物,被封闭得四不透风,见不到一点天光。只有四周的弧形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排的白色小射灯,与一扇扇同样的铁门一起,顺着墙壁组成了一道道圆弧。

在每一层的圆弧上,都装着数目相同的铁门,想必每一扇铁门的背后也都是与她所在之处一模一样的病房了;她低头看了看,只见白色的点点灯光一圈圈延伸下去,直到最远处的光芒都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了,才露出了一片黑沉沉的圆形地面。

很难判断出这个“天井”形的建筑到底有多深。

她往左右一看,发现离她相邻五米处,也各镶着一扇铁门;跪下来以后,她用唯一一只手抓住门框,然后将上半身尽可能地探了出去,想仔细打量一下相邻的几间病房。

铁门打开时轰然撞上墙壁的震响,是和一道急速的风势同时出现的。

林三酒此时身体虚软,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一线;当她意识到那一道风势是冲着她来的、迅速缩回房门内的时候,那道风势已经扑近眼前了。在那几十分之一秒的瞬间里,风中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影子,骤然朝她的右手张大了一个黑洞般的嘴,露出了几排森森白牙一——

她躲避不及,在跌回地板上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