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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1 回忆录的另一用法

似乎猜到了对面二人的心思,余渊话音才一落,那个名叫屋一柳的青年就紧跟着张了口“我不是来帮助你们的。”

清久留顿了一顿,感觉自己好像有哪里漏了一截没跟上——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露面的敌方阵营成员,不应该赶紧声明自己没有敌意、不是来作对的吗?

季山青也怔了一怔。

自打见面,元向西已经朝他不住扫了好几眼了,此时手也抬了起来,看样子大有想用手指头在他额头上血洞里钻一钻的架势,口中还问道“怎么回事?你脑袋都穿孔了还能站着,你也是鬼了?还是因为你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清久留一步踏上去,就把他的嘴给捂上了。

元向西一贯的态度就是顺水行舟,被按住了就按住了,也不挣扎。清久留手下捂着一个茫然不解的鬼,朝屋一柳抬了抬下巴,说“所以你是怎么回事?你仍然是枭西厄斯的人?”

屋一柳的目光从季山青的额头上划了过去,显然也意识到了,清久留不想让他听见关于己方的讯息。他耸了耸肩,说“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你们身上有价值的信息,不可能还有没泄露的。”

“所以呢?”季山青有点焦躁地问——墙一倒,他就想去找林三酒了;现在哪怕是仅仅被意外拖住了几分钟,他也快没有耐性了。

“你记得我们一起经历的阿全副本吗?”余渊感觉到了紧绷起来的空气,适时地解释道“小酒体验到的回忆录,就是从他的记忆中摘取出来的。”

几个人都顿了一顿;有一个短暂的空白里,没人说话——清久留是在回忆林三酒简单转述给他听的那三言两语,元向西的嘴还不自由。

随即,屋一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起了几分迷惑。

他看了看季山青,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嫉妒我干什么?”

“我没有,”季山青耷拉着眼皮,干巴巴地说。

“你有,”屋一柳说,“我的能力就是……”

他开了个头,自己也停住不往下说了。

“……总而言之,”余渊及时地把对话拉回了正轨,“鲨鱼系拿走了他的那一段回忆,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更无保留、更甘心地为了枭西厄斯的目的服务。我是昨天被他截住的……就在我以为我差点走不出去了的时候,阿全副本却在那个节骨眼上通过‘人际出租车’回到我身边了。”

说着,余渊拍了拍元向西的肩膀,说“就是他把阿全拿来的。”

他像是笑,又像是叹息一样。“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kara?阿全回来的时机太巧,我用副本恢复了他的记忆,因此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你谦虚了,”屋一柳板着脸说,“你一口气让我失败了两次,这种经验我不常有。”

“有一些消息你们得知道才行,”余渊摆了摆手,说“不过你们还没有找到小酒,是不是?现在不是站着慢慢说话的时候……这样,我有个办法,不用花多少时间。”

现在看来,余渊在来的路上,恐怕就提前多想了两三步。不管是先找到了谁,他知道自己都没有把来龙去脉仔细交代完的闲暇,所以他早早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在他话音落下后的一两秒内,清久留和元向西就第一次见到了阿全。

那个穿着大短裤、蹬着双拖鞋的男人,其实仅仅在他们眼前晃了一晃,露出了个笑;接下来,他们又第一次见识到了阿全的能力。

一眨眼的工夫里,落石城就消失了。

清久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山林的边缘,好像浮在余渊的肩膀上,又好像自己变成了余渊;前方夜幕被飞行器投射出来的数道强烈白光给搅成了碎片,他只能看见面前一个背光的人影。

屋一柳——应该说,余渊当时记忆中的那个屋一柳——正平静地说“在今天傍晚时分,林三酒就按照我们安排的那样,到达了落石城。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们之中战力最高的那个男人,在不久之前,刚刚抛下她走了。”

……人偶师走了?

如果这是真的……宫道一做了什么事?

清久留想要喊元向西,却发不出声音,他知道那个家伙就在旁近,可没法转头找他,因为记忆中的余渊并没有转头。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省时间,景象随即花了一花,好像记忆往前跳了几分钟,把刚才讲过的部分跳过去了。下一秒,清久留就看见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飞行器上,又顺势滑下来,一边招手一边朝余渊跑了过来。

目光一碰,余渊脚下就立刻冲了出去,叫了一声“阿全!”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声信号枪响,枪响过后,林地上就多了两个用上全力奔跑的人,目标只有一个。

面对着两个朝自己直冲过来的进化者,阿全也愣了,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赶紧试图该换方向、绕过屋一柳,似乎想要跑去余渊身边。然而余渊身上有伤,在奔跑过程中渐渐落后了一段距离,屋一柳却还藏着后力——他骤然加速,一扬手,一阵气雾就将阿全给牢牢罩住了。

眼前乍然什么也看不见了,阿全没能跑上几步,就被林地里随处可见的树根与石块给绊倒了;他跌出了白汽雾团,正好就被屋一柳按住了后脖颈。

“是个人形物品?”他看了看阿全,低声说“人形物品也一样,被白汽碰上,你就暂时失效了。”

阿全从地上勉强转过了头,长发凌乱地散落在一张苍白的脸上。他看了看此刻才赶来的余渊,说“虽然我确实不是个人……可也不是物品嘛。”

屋一柳皱了皱眉头。如果再多给他半秒钟,他可能就要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的机会过去了,阿全坐起来了——是真正的、回忆录副本中的阿全,好像刚从空气里忽然掉出来似的,盘腿在地上坐好了。

“你——”屋一柳一惊。

他还没说出第二个字,“回忆录”副本已经蓦然舒展张开,将余渊、他和他手下按住的元向西,都一起包了进去。

“我知道你不会记得阿全的样子,”余渊低声说,“还好这鬼没露馅。”

他与元向西一起,坐在阿全身边的小板凳上,等他们将分别以来的经历说完了,又在沉默中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阿全才终于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了。”

要恢复记忆,原来不是一个指令就能完成的事;屋一柳必须重新将那段人生经历活过一次,才能真正把它收编成自己的一部分。

从回忆录中走出来的屋一柳,双眼略略泛红,面上却像是被洗去了一层血色。

尽管仍是相同的容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沉了,坚实了;好像多了一道伤,又长好了,生了一片疤痕。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目光一动不动,却叫人说不上来他看着的究竟是谁,或者他究竟看见了没有——仿佛那一个末日如烟花爆炸般繁多绚烂的家乡世界,依然在他眼底深处不断地触碰、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