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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问话

穆洹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总觉得她似乎有些恍惚,大概是再回到熟悉的地方难免勾起伤心的往事,他有些担心看着安阳,却见她在随着父王踏进屋子之后竟然轻轻笑了起来,穆洹看得一阵迷惑,他看着安阳欲言又止,却没想到安阳竟然主动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道:“这里竟然没怎么改变。”

穆洹之前曾无数次来过这个房间,可是他从未在意过这里的布置,在听到安阳这样说之后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连自己也产生了一些恍惚,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也难怪她会表现的如此异常。

摄政王听到他们两个在自己身后窃窃私语了,几次忍不住皱眉,却还是控制着自己没有出声提醒他们,关于安阳与穆洹,该知道的他都知道,若中间没有那些变故,若她只是定远侯的女儿,他对这桩感情很愿意乐见其成,甚至愿意主动促成此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虽然也对安阳的遭遇表示同情,可依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与一个在世人心中早已作为皇后死去的女子在一起。

他黑着脸走到前面坐下后也没说让身后的几个人坐,好在不论是穆洹还是安阳似乎都十分自觉,不等他开口,在他刚刚落座,两个人便十分自觉地找了位子坐下了,安阳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这曾是她的家,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回到自己家中难道还需要得到别人的允许才能坐下吗?她知道上面坐着的那个人还没有发话,她不该这么随意坐下,可她就是故意的,她用这一举动告诉他们,虽然如今住在这里的人是他,但他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这还是她的家。

穆洹自更不必说,他什么时候是等自己的父王开口请他坐下他才坐下的。

两个人就这么随意地坐下了,摄政王的脸肉眼可见的更黑了几分,目光扫过安阳之后落在穆洹身上,瞪着他不说话。

穆洹被他看得莫名奇妙,本来想当作没有看到忽视的,可是他这么一直看着自己又不说话,显然无法蒙混过关,于是他只好主动开口询问:‘您这是怎么了?”不是他说得许久没有见自己了吗,怎么自己这刚回来刚坐下就对自己怒目而视,皇兄该不会是骗自己的吧,其实他根本不希望自己回家来,毕竟每次两人碰面都免不了要吵一架。

“给我起来。”他对着穆洹怒目而视。

穆洹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又怕他吓到了安阳,连忙回头看安阳一眼,她正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茶在慢慢喝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穆洹实在搞不懂自己的父亲这是又闹得哪一出,实在接受不了他这么一直瞪着自己,穆洹虽然心中十分不明白,却还是乖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穆洹眼皮跳了跳,他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听到一些风声了,怪不得方才对自己发那么多怒火,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此刻他能做的只有继续装傻充愣,看着自己的父亲,穆洹依旧是一脸疑惑的模样:“没做什么啊,我一直呆着外面的院子里,这您不是最清楚嘛?”外面可一定少不了他的人,虽然是监视,但是在如今这个危险的时刻,有这些人在院子外,至少可以护得安阳周全,他也就不计较了。

“你既然知道我都知道,还不快说?”

“不是,您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啊?”穆洹对此也十分无奈。

“你说不说?”两人果然还是避免不了一直以来惯有的流程,见面之后两句话说不拢就又要吵起来,这不,摄政王已经又一次一摔杯子从椅子站了起来,看着穆洹,大有他再不说就用武力伺候的架势。

安阳也早已在他摔杯子的时候把手中捧着的茶杯放下了,方才她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将自己置身事外,可是摄政王这杯子摔的那叫一个响,她甚至有些心疼自己外祖母家的桌子和茶盏,她若是此刻再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似乎也有些太假了,于是她放下杯子,有些惊恐地看着穆洹。

对于父亲这动不动就摔杯子的行为,穆洹早就习惯了,可是他习惯了,却怕吓到安阳,果然,这一回头就看到她正用受到惊吓的眼神看着自己,穆洹连忙低头认错:“您先别生气,您要我说什么我说就是了。”

摄政王这才看了他一眼,顺便扫了一眼安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示意他说下去。

穆洹深深叹了口气,他方才虽然低头说要交代了,可是他要交代什么啊,他心中也没底,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带着安阳去给宋景山下了毒?

就在穆洹左右为难,摄政王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眼看着手边的茶杯又要遭殃的时候,安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穆洹身边,摄政王面前,对着他弯腰行了半礼说到:“王爷想问什么,不妨问我吧,我这些日子一直与穆公子待在一起,他做了什么我最清楚不过,说不定有些还是我撺掇的,想必他还没有我清楚。”

她竟敢主动提出此事,摄政王倒是对她高看一眼,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在拉着人家姑娘的衣袖示意她赶快回去坐下,无奈无视他的小动作,他看着安阳轻笑了一声:“好啊,长乐姑娘既然愿意主动交代,那最好不过。”由此可见他的谨慎,即便所有人对安阳的身份都心知肚明,这屋子里坐的又都是最亲近的人,他对安阳的称呼依然是长乐,闭口不提郡主的身份。

安阳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穆洹一直在伸手偷偷拉扯她的衣袖,安阳回头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拽出来,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再回头看向摄政王说到:“王爷想问的是我与穆公子去见宋景山的事吧?”

摄政王看着她,并没有急着回答是或不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起此事。

安阳看他只是看着自己却并没有回答,轻轻笑了:“王爷既然问了,我又说了愿意回答,我既然如此坦诚,王爷又何不坦诚一点呢?”

他看着安阳轻轻出了一口气说到:‘好,既然说要坦诚,今日我们就彻底坦诚一些,宋景山的死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是。”安阳的回答也毫不含糊:“我借穆公子的名义将他约到茶楼,趁他不备给他下了毒,宿命,无解,他应该是刚回到将军府就死了。”

她这样坦诚干脆让摄政王有些措手不及,却又很快平静下来,看着她笑道:‘好,果然够坦诚,那不妨说说,为何给他下毒?据我所知,他是当年定远侯身边最信任的人。”

“王爷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下毒?”安阳有些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说实话她心中不相信他对于当年的事毫不知情。

只是她看着他,似乎确实不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异样。

“确实不知。”

安阳在他回答后也并没有继续追问,只轻轻点头,算是相信了他的回答,继续说到:“当年这件事他们做得如此隐蔽,连穆泽都蒙骗了过去,王爷说不知道,我也是相信的。”

“穆泽?当年害死你父兄的不就是他吗?”

当初为了给宫变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并且也能帮助穆灏名正言顺地登基,穆泽暗中害死定远侯一家的事情早就被宣扬了出去,反正皇室早就见惯了阴谋,有人相信,有人怀疑,怀疑这不过是穆灏为了自己登基编造的谎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靖国公府愿意站在他那一边。

摄政王就是不怎么相信此事的人,成王败寇,失败者总是被泼上太多脏水,背负太多本来不属于他的罪责,但是他也并没有认真去查过当年的事。

如今安阳主动提起当年的事,甚至说穆泽也是被蒙蔽了,他还是有些惊讶与好奇的。

“是。”安阳轻轻点头,虽说如今她已经明白,真正害死自己父兄的并不是穆泽,他只是在别人的阴谋何计划中充当了关键的一环,而对于自己所起的作用他本人一无所知,可以说害死自己父兄这件事没有他的配合绝对不可能成功,即便可以成功,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正是因为他无意识的参与让自己父兄死亡的真相被埋没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当初他仅仅凭借几封密信就怀疑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帮助他们的计划如此顺利地实施。

“却又不是。”可要说真的恨他,怪他,安阳又有些犹豫,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并为此内疚了十几年,最后他的自杀其实也带着心甘情愿的意味吧,安阳后来回想起来他临死前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也没有即将失去皇位的恐慌,更多的反而是解脱,这十几年的煎熬就已经是对他当初轻信他人怀疑自己的父亲的惩罚了,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也已经够了。

摄政王看着她,有些疑惑,却没有开口,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安阳收回思绪,看着他说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穆泽,而是穆灏与宋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