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让杜先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婉拒。

片刻之后，这位现任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只从口中挤出了六个字。

“这不合规矩吧？”

于是莫小川笑了：“噢？那你跟我讲讲，什么是规矩？”

杜先生犹豫着道：“按照历届审判长换选的规则，候选人需提前一年进行申请，一旦换选开始，候选人名单便不得更改……”

不等杜先生说完，莫小川便笑着打断道：“这个规则，是谁定的？”

杜先生微微一怔：“应该是，某位裁决使大人。”

“所以……”莫小川轻轻耸了耸肩道：“你的意思是，在山海一脉中，某位已经仙逝的裁决使，我不管他是蒲松龄还是李时珍，说话都比我管用吗？”

闻言，杜先生立刻将头向下垂了几分，连声道：“杜某不敢！”

莫小川冷笑着再道：“那么你觉得，关于这个审判长该怎么选，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大人玩笑了，当然是您说了算。不过……”

“不过？”

杜先生面露苦涩道：“说来惭愧，杜某虽然暂时在名义上还是春城的审判长，但实际上早已影响不了大局，且不论我们春城裁决事务所的人还能不能唯杜某马首是瞻，即便是这些到场的宾客，恐怕也不会卖杜某这个面子。”

莫小川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杜先生的肩膀，幽幽笑道：“此时，便不劳杜先生费心了。”

言罢，莫小川直接转身看向前坪中各自散开的贵宾们，施施然开口道：“诸位，现在春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换选继续进行，还请各大事务所的代表上前一步，否则，便代表弃权投票。”

话音落下，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位体型干瘦的男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敢上前。

因为他是魔都裁决事务所的代表。

而杨天笑与莫小川两人之间的恩怨，在整个魔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个时候送上门去，那才真的是嫌命长了。

所以他宁愿弃投这票，也不肯冒头。

毕竟他们魔都支持的练北现如今重伤在床，精卫的当选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此一来，这一票不管投不投都没有意义。

不投倒反而能表现出魔都的立场来。

一举两得。

念及此处，那干瘦男子顿时藏得更深了一些，决定代表魔都退出这次的换选大会。

但魔都有理由退，其余各方代表却退不得，尤其是京城裁决事务所的审判长，上官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上官兴与莫小川可以算是老相识了，两人在计蒙一案中互有交锋，也算是互相帮衬了一把。

或者更准确一些来说，上官兴给了钱，莫小川帮他做了事。

不仅救出了他唯一的儿子，还帮上官家隐瞒了帮助计蒙越狱一事的真相。

当然，后面这件事可不在两人当初的协议中，所以事实上，是上官兴欠了莫小川一个天大的人情。

而一位堂堂山海裁决使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

对此上官兴心知肚明，因为他派往暗狱帮助计蒙越狱的那位御灵师，事后便已经向他汇报了当时的全部情况。

包括莫小川发现了他们与计蒙之间的协议。

这也是为什么今夜上官兴不太想面对莫小川的原因。

因为他在担心莫小川会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事实上……

上官兴的担心很快就成真了。

就在莫小川看到他的第一时间。

“这不是上官兄吗？自上次京城暗狱一别，可还安好？”

闻言，上官兴顿时心中一凛。

两人在京城的唯一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卤煮小馆儿中，两人的最后一别，当然也是在那里。

上官兴从未去过暗狱，所以莫小川此言别有所指。

上官兴没有搭这个茬儿，只是微微颔首道：“见过裁决使大人。”

莫小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挪到了其他几人的身上。

除去魔都裁决事务所的代表不见人影之外，其余来自金陵、闽州、江城、蓉城，以及洛城的代表都到了。

这里面蓉城的代表也算是莫小川的老熟人了，就是厨子一案中的被害人，娜娜。

而更有意思的是，洛城的代表，竟然不是山海一脉的人。

对此，莫小川并没有太过纠结，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今夜发生了一些意外，让诸位受惊，实在是抱歉，不过咱们山城裁决事务所下一届审判长的换选大会，还是要继续进行的，现由于练北的受伤，经过我与杜先生的商议之后，决定重新补充一位候选人进来，便是我山海一脉的老臣，相柳。”

话音刚落，包括上官兴在内的六位代表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而莫小川甚至都懒得去听他们在商量些身边，便直接一抬手道：“怎么，你们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