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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碧蝉琉璃青丝断

腊月了,近年节,可宫中丝毫没有喜庆气儿。

云林园,玉斟漫不经心地走着,侍女竹清伴着。

黄莺喜鹊杜鹃鸟儿们都飞走了只剩下一群女人唧唧咋咋,比春鸟叫声还明亮。

“听说了吗,乌兰氏今早害喜了。”

“怎地听不见,满宫里都是她的肚子声。”

这三个人玉斟隐隐认识,打头这个嗑着瓜子儿,坐在石桌右边,好像是钮祜禄氏,皇后娘家的陪嫁,为人咋咋呼呼的,不拘小节,得万贞宠幸过几次就厌烦了,好像是万贞评价她侍寝时就像念佛经,叨叨个不停。

另一旁搭讪的是兆佳氏,记着平时不多言语,玉斟也与她没什么交集,只不过面色如春风洗礼,桃红得很,宫里女人只有她是不用胭脂豆蔻的。

还有一个她太认识了,那喇氏,是静妃宫里的庶妃,此人人缘极好,又产下四公主,大家都敬重,又不拿腔作势没什么大脾气,时常与姐妹叙话。

玉斟本不愿听这群后宫妇人拉家常,却看见那位那喇庶妃,顿时来了兴趣,一旁静静听着。

“西西觉罗氏不也有了身孕吗?还三个多月了呢!”

兆佳氏浅眉低笑,咬着瓣儿橘子,细细真真地咂着嘴。

“她们自然有她们的福气!”

那喇庶妃半天说了一句话,笑吟吟地。

“姐姐你是不知,乌兰氏也就算了,西西觉罗氏可是嚣张的很,还不知道肚子里那个玩意儿是啥就无法无天了,娇乖个不行。”

钮祜禄氏不满意西西觉罗氏,瓜子儿皮儿更使劲地扔在石桌上。

“在弄乖觉娇嗔又如何?二阿哥新丧,皇上顾及元妃都顾及不来,昨日领兵又走了,还看见得了她?”

兆佳氏又讽刺地笑道。

“也罢了,怎地我觉着元妃的二阿哥一没,乌兰氏西西觉罗氏就都有了,一宫欣喜一宫忧。”

钮祜禄氏有些伤感,低首好似吟唱。

“流芳宫也该忧伤忧伤了,红颜未老恩先断,你想着她的哀愁,她何时想着咱们?”

兆佳氏嫉妒着,一旁的那喇庶妃忙地拍了她下。

“说什么呢?”

“这些人说话就好像集市里的大娘大婶,看不出什么富贵姿态,说她们是皇宫里的娘娘真是笑话!”

竹清取笑着她们,玉斟摆了摆手,二人离开了园子。

“真的什么都敢说!”

玉斟冷笑。

“听说西西觉罗氏有了身孕,个把个月我都忘了,何况皇上。”

“那个西西觉罗氏虽然有了身孕,可是连主位的身份都没赐给她养胎,倒是乌兰氏赶明天就要成封延庆宫主位娘娘了。”

“乌兰氏原是沈阳城旧族,地位贵重,为人不骄不矜,咱们皇帝还是喜欢深沉睿智些的女子。”

玉斟摇了摇头上的玉珠子穿线霏花,仍然冰冷冷的。

“所以皇上喜欢咱们娘娘,睿一个字就能得看出来。”

“那也是从前了……”

玉斟叹气,又想起往日安宁宫的时光来。

郎情妾意,巴特尔看着书,爱人斟茶倒水,时不时捉弄下认真读书的人,还咯咯偷笑。

“你可算回来了!”佳镜宫静妃坐着,和善的把手搭在那喇庶妃的手上。

那喇氏手上一抖,笑着请了个安。

“嫔妾给静妃娘娘请安。”

“请什么安,都是一宫的人,最烦这些虚的。”

静妃拉起那喇氏,笑如璨阳。

“听着点儿什么?”

那喇氏看着静妃的笑容,又听着那热辣女子嘴里阴冷的字眼,浑身一抖。

“今儿,今儿嫔妾和钮祜禄氏,兆佳氏闲话,不过说了些乌兰娘娘,西西觉罗氏的扯短话儿,也没别的?”

“没了?”

静妃依旧带着热情豪爽的笑容,可笑容下的声音刺骨寒冷。

那喇氏吸了口气,突然想到。

“今日我们说话,无意间瞥见睿妃在听。”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静妃也不在问了,敛了几分笑容,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儿。

“公主今日大好了,你可细细瞧瞧去。”

说罢,也不搭理满眼惊恐的那喇氏,回了内宫。

万贞帝回来也又过去近一个月,冬天打仗很是辛苦,好歹满载而归,收纳鲁北地区大片土地,中原皇帝也是坐不住了,双方在黄河一带对峙了好久。

皇帝从天顺门过,后宫妃子们早早就守于门内,为首的是皇后,殷殷地期盼着。

万贞身穿铠甲战袍,硬挺的眉宇,高俊的峰鼻,又独有一双看透尘埃浮土的大眼睛。

以前玉斟还总笑话他这双眼睛太大了,像女孩子的眼睛,特别像自己姐姐的。

睿妃玉斟静静地望着他,不似皇后的热烈,不似静妃的做作,只是望着那高耸战马背上的巴特尔。

他成熟了许多,有了胡茬子,更加迷人了,不在是床第间的玉面小生,他会征战沙场,开疆扩土了。

万贞的眼眸也对上了玉斟的双眼,微波粼粼。

他还是她心中唯一的巴特尔,可她未必是他心中唯一的美娇妻。

“臣妾给皇上请安!”

万贞下了马,笑着道。

“都起来吧,皇后爱妃们大冷天里站着也是辛苦。”

“臣妾们再辛苦,也不及皇上与将士们辛苦,臣妾们能做的只有为皇上祈福平安,为大清日夜祝祷!”

静妃很是会说,皇后都被压了过去,皇后并不恼火,手似有似无地想贴一贴万贞,却又不敢,局促不安。

万贞直盯盯瞅着玉斟,想着她能说点儿什么,然而玉斟什么话也没说。

万贞有些失望,旋即问皇后。

“元妃可好些?”

“身子还是老样子,哎…”

皇后愁眉惨淡,静妃快言快语。

“皇上也真是的,都不顾进家门了还要问元妃。”

一提醒,万贞也想到自己和后妃们正站在冷风口里说话呢,不觉笑了下。

到了皇后的金玉宫,众人暖和暖和,皇帝方才又嘘寒问暖。

“自从肃央走了,酌儿的身子就是好不起来,倒是成了心病。”

“元妃娘娘吉人天相,又不过三十,臣妾怀着宜和的时候都有二十五余,不照样好好的。”

说话的是瓜尔佳氏春嫔,年近三十五,是后妃中年纪最大的,亦比皇帝还长两岁,是先帝亲封给万贞,照顾所用,很受万贞敬重,又诞下宜和长公主,地位尊贵。

“嗯,春嫔有时间多去流芳宫走动走动,开解开解元妃。”

“说到开解,臣妾觉着睿妃姐姐开解元妃姐姐才最合适不过,一家子姐妹怎么看起来生疏了呢?”

静妃冲春嫔翻了个白眼,又直勾勾盯着睿妃。

这静妃一转移话题,万贞的眼睛又聚在玉斟身上。

“平日里睿妃娘娘伶俐,怎地今日没话说了,莫不是病了不想说话?”

后头的西西觉罗氏尖酸地挑起话头。

玉斟还是不说,万贞也不强求,忙将转移话题到西西觉罗氏身上。

“即有了身子,可要好好调养。”

“是,臣妾虽然身子总是不爽,可一想到怀着皇家骨肉,总是强忍着,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孩子,为了皇上,为了咱们满清!”

“旁的也就罢了,皇后娘娘生育两位公主,也未见如妹妹这么娇贵。”

钮祜禄氏一看着西西觉罗氏就不顺眼。

“皇后娘娘仁德,定是咬着牙挺着,臣妾一定追随皇后娘娘!”

西西觉罗氏也是反击着,皇后却谦和。

“本宫怀着宜婧,宜婷时也是百般不舒服,如今想着都后怕。”

“是啊,皇后娘娘尊贵,自然不舒服不适也没有透漏,可见娘娘宅心仁厚,远的不说,就说乌兰娘娘,也没和你一样三天两日就抱病喊痛的!”

钮祜禄氏的话语又引向乌兰氏,乌兰氏也不说话,抬眼望向皇帝,可瞧万贞的眼神一直停在玉斟的脸上未曾移开,而玉斟只是呆呆地瞧着地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