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爱文在床上玩了一会儿, 张文雅起床了。今天要去费城，还是乘飞机去, 从里根机场走, 途中经过国家公墓和五角大楼。肯尼思计划去给他爹妈的墓地献花，顺便告诉爹妈明天就是投票日啦！

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用好莱坞的话来说, 美国总统那就是“自由世界最高领袖”，美国大选四年一度, 牵动世界各国, 妥妥全球顶流。

“爸爸要当总统了, 是吗？”

“对。你知道什么是总统吗？”

“知道，就是谁都要听他的话。”

“——差不多。爸爸当总统好不好？”

爱文认真思索片刻，“我觉得肯定很好。”

“但爸爸会很忙, 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了。”

爱文纠结了，“那……爸爸可不可以不那么忙？”

肯尼思笑着说：“爸爸会尽量抽时间陪你。”

崽崽放心了，“那样就很好啦。”

爸爸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家伙懂的不少，但还是个孩子。

“一会儿我们要乘飞机去费城家里, 路上要去看看祖父祖母, 你要跟祖父母说话吗？”

“要的。”崽崽认真点头，“我要跟祖父母说我又长大一点了，很快我就会长得比爸爸还要高啦！”

张文雅忍俊不禁，“好呀, 那我就等着宝贝快快长大、快快长高高啦！”

*

这次去阿灵顿国家公墓原本肯尼思想着要低调一点，但总统候选人的行程也实在谈不上低调, 特勤局特工、保镖、摄影师一大队跟着。

从自家的花房里剪了几枝玫瑰，一家三口带张晓峰，一人拿了一枝玫瑰, 献在前总统夫妇的墓碑前。肯尼思出乎意料的沉默，一言不发。

张文雅能理解他的心情，说是“子承父业”也没毛病，他一路走来也很不容易。美国的总统之子其实不少，但事业有成的没几个，父子总统更少，迄今为止只有两对，亚当斯和布希。

她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英俊的男人侧颜也很好看，鼻梁高挺，目光深邃。

爱文跪在墓碑前，跟祖父母絮絮叨叨：我要走啦，去费城家里；明天爸爸要带我去投票站，明天爸爸就当总统了；祖父也是总统，爸爸也是总统，好棒呀！爷爷问宝贝以后想不想当总统，宝贝还没有想好，要是宝贝当了总统，爸爸不就当不成总统了吗？这样不好。

听着好好笑。

小孩子还没有清晰的时间观念，所有的事情可能在他心里都是“现在进行时”吧。

肯尼思也被儿子的话逗笑了，弯腰抱起爱文，“说完了吗？”

“嗯，说完了。”爱文咧开嘴露出可爱的笑容，“祖父说爸爸会赢的。”

张文雅笑了笑。

张晓峰心里不太得劲，觉得爱文还是太小了，不能老来墓地。但他又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要是说了，小雅准要说他“封建迷信”。

*

到了费城机场，没有乘坐汽车，而是直接乘直升飞机到了费城郊外的别墅，

自从上次费城公路追杀之后，张文雅便极少到费城来住了，怎么不得有点心理阴影啊。

他们的费城别墅还算宽敞，可以住下一家四口加管家。特勤局有自己的外勤房车，一来可以做临时指挥所，二来也可以供特工们临时休息。

今天，特勤局开了两辆房车来，别墅前后也有费城警局的警车驻守。

张文雅觉得这栋别墅居然有点陌生了，她在这栋别墅住的时间不长，一般就是过来过个周末，所以一直感觉费城别墅就是个度假屋。

管家掌管他们名下几乎所有住宅和别墅、宫殿，省了他们很多事，有什么吩咐管家即可。别墅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房间里一尘不染，卧具也是新换的全新床品。

爱文困了，肯尼思抱着爱文上楼睡觉，张文雅也回卧室小憩。

“你也困了吗？”一会儿肯尼思进来了。

“有点。爱文睡着了吗？”

“睡着了。”

张文雅侧躺在床上，丝光棉床单微凉，羽绒被蓬松舒适。

“紧张吗？”

他一笑，“不。”

脱了外套，躺在她身边，“事已至此，紧张无用。”

“明天呢？”

“明天我们一起去投票站，带爱文和父亲一起去。我进去投票，你接受采访，我投过票出来，一起接受采访。简短采访，不会太长时间。”

“我以为查理会安排你上电视回答选民提问。”

他轻笑，“不用。”

“总统先生可是今天都还在天上飞着呢。”

他又是一笑，“我不跟他比，我可以输，他不能输。”

哈！他居然说自己“可以输”！谁信呢？他要是肯乖乖认输，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我看你倒是很紧张。”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怕我会输吗？”

“也不是很紧张，就是……很好奇。这跟看别人竞选不一样，别人我管他呢！现在是你，我的丈夫。”

“好奇？兴奋？”

“是很兴奋，但我不想现在就太兴奋，不然我晚上可能要睡不着了。”

*

晚上睡不着的不是张文雅，而是……张晓峰这个老岳父。

一晚上他都在辗转反侧，脑子里胡思乱想一大通。天亮之后就是投票日，根据选民登记统计，今年美国有超过一半的人注册了选民身份，比2000年的一亿投票人数多了五千万人，其中至少三千万人之前从未投过票，这部分选民绝大多数是女性。

英俊的候选人非常受欢迎，可以说是老中青通杀，男女通吃，老张同志也能理解，谁不想看帅哥呢？还有可能看八年帅哥，怎么看都是好事呀！

张晓峰一会儿想着女婿指定不会输，一会儿又想着小布希说不定又跟四年前一样，在佛州玩“失踪的选票”，或者在老家得州玩一次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小肯因为小布希的不讲武德输了，那可真是要气死人了！

一会儿又想着要是小肯输了，会不会被美国人嘲笑？不行就带小肯回中国吧，他们老张家现在也不差钱，养得起女婿。

一会儿又担心女儿的身体，要是小肯输了，小雅会不会精神不济导致……啊呸呸！不会的不会的！大吉大利！

*

周二早上，张晓峰顶着黑眼圈下楼吃早餐。

肯尼思已经下楼了，带着爱文在厨房里做早餐。

“怎么好让你来做早餐？小雅呢？”

“她还在睡觉。今天早餐我来做，中午厨师会来做午餐。”

“我要给妈妈端早餐！”爱文大声宣布。

“爱文真乖，是个乖宝贝！”

爱文很得意。

肯尼思做了简单的早餐。确实很久没有做过早餐了，有点手生。

煎了鸡蛋和培根，烤面包机跳出面包片，做了三明治。

给老婆做的早餐稍微讲究一点，两只水煮蛋、一小碗黄油烤玉米粒、两片去边面包片、一小把蓝莓、十几粒扁桃仁，半块煎牛排。

爱文自告奋勇，要给妈妈端早餐。小家伙自己走路还有点跌跌撞撞的呢，哪里放心让他端餐盘？爸爸也很会忽悠崽崽，让他端着盛着玉米粒的玻璃碗，跟爸爸一起上楼。

爱文小心翼翼的端着玻璃碗，成功到达妈妈的床边，非常得意的宣布，“妈妈，我给你送来早餐。”

“妈妈谢谢宝贝，宝贝辛苦了。”

崽崽很骄傲，“是爸爸做的早餐，爸爸也辛苦。”

肯尼思将手中的小餐桌放在床上，“陛下，请用早餐。”

逗笑她。

*

吃过早餐，查理和弗兰克都来了。

簇拥着小肯尼思一家去投票站，电视台记者、纪录片摄影师都要跟着拍摄。今日天晴，肯尼思先生在投票站不远处下了车，转身先抱下爱文，随后扶下张文雅。

一旁的选民已经兴奋涌过来，“肯尼思先生”、“约翰”喊个不停。

肯尼思右臂抱起爱文，左手向选民们挥手。

几分钟之后，美国所有电视台都播放了小肯尼思履行选民义务，在居住地投票的新闻。

他给谁投了票当然没人知道，不过记者可以问呀，他笑着说当然给自己投了一票，另外投了民主党的众议员某某。记者又问他有信心拿下宾州这个摇摆州吗？当然有信心，他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查理在纽约登记了选民资格，而弗兰克是在华盛顿特区，下午，两人要分别去纽约和华盛顿投票。

竞选办公室这几天忙翻了！尤其今天，从早上七点便开始打电话给各地选民，请他们一定赶在投票站关门之前去投票。除了华盛顿的竞选办公室要拨打几万个电话之外，各个政治行动委员会今天也要拨打至少十几万个电话，提醒选民去投票。

美国很多州地广人稀，很多农村地区居民要开车几小时才能到镇上投票，真要求人家到时候扔下工作来回几小时去投票也有点不实际，所以是允许提前寄出选票的，这部分选票直接寄到本地区的竞选办公室。

城市居民则大部分选择投票日当天投票，周二是工作日，很多人会选择上班前、午餐时间、下班后去投票，高峰期跟上下班重叠。

张文雅随后又跟肯尼思一起视察了费城市区的几个投票站，群众真是非常热情，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很多企业专门组织员工上班时间过来投票；还有很多企业特地午餐错峰，一半员工提前半小时下班去投票，另一半下午上班时间推迟半小时去投票，非常的人性化，可以说费城这一块的竞选工作做得非常细致，值得表扬。

弗兰克和查理都认为宾州这个人口大州一定能拿下，这可是二十一票呀！

新英格兰地区的六个州都是传统民主党优势州，这六个州拿下没有悬念。缅因州四票、马萨诸塞州十二票、新罕布什尔州四票、佛蒙特州三票、罗德岛州四票、康涅狄格州七票，合计三十四票。

纽约州三十一票，加州五十五票，马里兰州十票，阿肯色州六票，合计一百零二票。

其他民主党优势州，俄勒冈州七票，夏威夷州四票，密歇根州十七票，新泽西州十五票，特拉华州三票，华盛顿特区三票，合计四十九票。

以上一共二百零六票。

摇摆州里的人口大州他已经提前拿下宾州，余下还有佛罗里达州二十七票，俄亥俄州二十票，北卡罗来纳州十五票，如果都能拿下，就是六十二票。

全美五十个州加一个华盛顿特区一共是538张选举人票，胜出需要票数过半，最低270张票。肯尼思如果拿下所有优势州，再加三个摇摆州人口大州，那就是268票，距离最低票数只有2票之差，那么只需要再拿下个别州就行了！

前途一片大好！

*

一点多，回家吃了午餐。

下午没啥事，想游泳，费城别墅没有室内泳池。想打网球，外面太冷，家里也没有室内网球场，最后男人只好选择去地下室健身房撸铁。

张文雅则带着爱文睡午觉。

泰德叔叔下午来了一趟，他从麻省过来，上午在麻省投票，晚上他就不准备走了，住在费城的酒店。

卡罗琳也是下午来的，她上午飞去纽约，跟丈夫、李阿姨一家一起去投过票了。她也准备住在费城酒店里。

肯家的其他议员都要回居住地投票，肯家的三位州长今天则是在本州的一些大城市视察，查看投票情况。尤其是玛丽娅这个加州州长，加州是美国人口最多的州，也是经济大州，加州这次为肯尼思捐了超过三千万美元的资金，主要是好莱坞和硅谷两个大头。

肯家的亲戚们今天从各地汇聚到纽约、费城、华盛顿特区，洛杉矶，都在焦急等待晚上的计票结果。

电视台在大选投票日会在一些投票站外面蹲点，询问选民投票给谁了，以此为基准来计算总统候选人的得票数，这当然是有出入的，所以要等待晚上各地竞选办公室计票完毕，一般都会到半夜，有的州要到第二天凌晨才能全部计票完毕，特别是在双方票数追的很紧的情况下，可能要到最后一个州计算完毕才能知道是谁胜出了。

四年前就是因为最后一个计算完毕的是佛州，小布希和戈尔都差十几票，谁拿下佛州谁就赢了，所以最后才搞得那么难看。

要是有一方提前拿到270票，那么再看后面的几州就没什么意义了，也就能在午夜十二点之前宣布胜利者。

各家电视台一整天都在跟进大选选情，根据询问选民的抽样比例来计算，小肯尼思拿下民主党优势州已经不是问题。小布希应该拿下了老家得州的三十四票，其他共和党优势州大多票数不多，基本都是个位数，因此摇摆州成了重点，被称为“战场州”。

小布希今天临时飞去了佛州，大概因为佛州是他的“福地”，又是弟弟当州长，小布希看来对佛州志在必得，于是在投票日当天还要去最后努力一把。

*

张文雅琢磨着，“这是不是说佛州他没拿下？”

“可能吧。”肯尼思刚洗了澡出来，只围着浴巾，在衣柜前找衣服。

“你不着急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头也不回。

张文雅觉得这人到底姿态还是好看的，没有那么急赤白脸的追票数。

也能算得上“气定神闲”吧，还能静得下来去撸铁。

宽肩窄臀，后背坚实，身材是很好的。

背上有水珠滚落。

从背后抱着他，脸贴在他后背。

他停下来，轻轻抚摸她的手、手臂。

“我会赢的。”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说。

*

弗兰克从华盛顿打来电话，说情况应该不错，各地的反馈都很好，但没说具体数据，具体数据要等到竞选办公室计票完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