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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一样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从头顶到天边也看不到一朵。

地上的土块滚烫滚烫的,几只灰黑色的蝗虫,安着弹簧似的蹦来蹦去。盛夏的阳光像是辣椒水,无情的抽在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切。

李枭看着远处的广州城,这他娘的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他娘的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李枭错愕的回过头,他还以为自己的想法有了回音儿。

说话的是二弟李休,跟着军中的粗汉。除了学习怎么驾船打仗,这小子还学了些别的东西。

“大人!这广州巡抚这是故意晾着咱们,官场规矩,怎么也得有人来码头接一下咱们。”

“有人来接了!”李枭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李休。

珠江水面上出现了一艘气派的官船,其他的船只看到这艘船纷纷避让。船头拨开水波,晶莹的浪花被船头撞的粉碎,在阳光下闪耀着绚烂的光。

一面红底黑字的邹字牙旗,被河风吹得半张不张。

“广州水师提督邹维琏!陈四福就是他的手下,前些天郑爷引荐我们见过。陈四福收下的钱,有八成是代他收的。

这家伙认钱,心也挺黑。但信誉不错,只要你拿钱他就会帮你办事儿。”李休看了一眼来的官船,立刻认出了上面的旗子。

广州水师提督,按道理讲也算是三品武官,跟自己这个山海关总兵属于一个级别。只不过,大明历来不重视水师。邹维琏这个水师提督,照比李枭的山海关总兵名头,还是差了一些。

“看起来,还是钱比我李枭的面子大。”既然双方是合作关系,邹维琏肯定会给自己这个面子。既然升起了将旗,那人一定就在船上。同时也说明,这位邹提督,和广州巡抚蔡善继并不是一路人。

“对面是山海关李大人的船么?”李枭和李休他们正在说话,官船已经靠近。官船上一名校尉模样的家伙,对着李枭的船大吼。

“大哥,这个人就是陈四福。这一次,多亏他发动了一百多艘火船,火攻荷兰战船。不然,我这船可能就被打成筛子了。”

李休每当想起炮弹呼啸着击中船体的声音,心里就有些后怕。那天晚上,如果战事再耽搁一会儿。荷兰人的战船发挥出数量优势,那么多大炮一起轰自己。就算不把自己打沉,也绝对会造成非常大的伤亡。

当了水军李休才知道,一个合格的船员有多么的宝贵。没在海上混过几年的家伙,根本称不上是合格的船员。

自己的麾下,敢说是合格船员的,绝对不超过两百人。那些新兵蛋子,还得靠这些老兵来带。以前大哥说,水军是一个需要长期磨合的军种。自己还不信,以为靠着大船就可以横行海上。

现在看起来,训练起一支水师来。远比训练一支陆上军队,要难上很多。

“是啊!桅杆都被人给打折了。”李枭回头看了一眼接上之后,短了一截的桅杆。时间很紧,在澳门没来得及彻底修好。这一次,得在广州好好修修。不然,李枭很怕返回皮岛的途中,在海上出点什么事故。

大海不比陆地,一旦出事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大事,马虎不得!

“陈大哥,我大哥就在船上。多日不见,小弟多谢陈大哥仗义出手。”李休站到了船头,对着对面喊道。

“原来是李兄弟,我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迎接李总兵李大人,下官可否登船一叙?”

“哈哈!多谢陈大哥盛情,请!”

接受了李休的邀请,陈四福踩着跳板上了李枭的船。

“陈大哥,这位就是我大哥。”陈四福上了船,李休立刻帮他引荐。

“下官见过李总兵!”陈四福愣了一下,立刻施礼。他听说过这位李总兵年纪很青,但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年青。想想自己今年三十六岁,才混成个游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陈大哥请起来,虽然咱们官职不一样。但在这地方,咱们只论私谊。我与红毛鬼私斗,陈大哥你肯冒着风险出手援助,兄弟感激不尽。”李枭拱拱手,难得这位陈四福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

虽说李枭听着还是别扭,但总比听不明白的粤语要强。对于两辈子都生活在北方的李枭来说,粤语就是另外一种语言。

“呵呵!既然大人这么说,下官也就不客气。李兄弟年青有为,真是让哥哥羡慕。至于感谢的话,说起来哥哥的确有愧。收了你那么多钱,再不办事儿,俺老陈的名声可就坏掉喽。

哎……!兄弟也不要怪罪哥哥,都是带兵的。咱们心里都清楚,这年头儿没钱谁给你卖命。哥哥我也有手下要养,靠朝廷那几个俸禄,大家都得去喝西北风。

都是没办法的事情!”陈四福抱着拳对李枭作揖,话说的还算是实诚。本想揶揄几句的李枭,也闭了嘴。

“理解!这年头儿,没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这一次大哥你出兵的尾款,小弟随船也带了来。一会儿到了岸,你和老二交接一下就成。

大哥你够意思,我李枭也绝对不会做没信用的事情。”

“好说!出来混,总是需要有个信用。李兄弟你没得说,今后只要有事情,你一句话到哥哥这里肯定鼎力相助。”陈四福金刚一样的拍着胸脯,像海里面的海盗多过像一位游击将军。

估计这货以前就是海盗!

“这次哥哥是替邹大人来迎接兄弟你,你痛揍红毛鬼的事情,巡抚蔡大人心里可不痛快。

说起来兄弟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些红毛鬼每年都会给广州府一笔红利。多少银子不清楚,反正这笔钱应该是不少。

兄弟你一战断了蔡巡抚的财路,这……!你懂的。”

“多谢陈大哥!”

“那我们去见邹提督。”

“好!”

从陈四福这里李枭再一次证明,约翰那家伙没说假话。广州府的官员们,的确是从东印度公司拿了银子。

自己和郑芝龙联合这一战,算是断了人家的财路。不然,他们也不会不顾官场礼仪,码头上连个七品芝麻官儿都欠奉。

“对了陈大哥,不知道邹提督和红毛鬼……!”

“这个兄弟你放心,没有哪个当兵的能看着别的国家军队在咱们地盘儿撒野。那红毛鬼不但经商,手下其实也不老实。

暗地里也干一些海盗的买卖,茫茫大海哪里有官府。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他们手里有枪有炮的,说他不抢谁也不信。

这些年里面,提督大人的弟兄和红毛鬼多次交手。虽说互有死伤,但红毛鬼的船大。火炮也厉害的紧,我手下的兄弟大多数时候都吃亏。

我家提督大人好多次都想造大船,购买佛郎机大炮干掉那些红毛鬼。可每次,都被巡抚大人给压下来。他们不给钱,我家提督大人也没有办法。造大船花费不菲,总不能提督大人自己掏腰包吧……!

兄弟你这一次,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哦!原来是这样。”李枭笑着点了点头,就知道这货不是好鸟。

说人家扮猪吃老虎,他们这些家伙肯定私底下也没少干。不然绝对不会跟荷兰人起冲突,黑吃黑,没一块好饼。

不过更有用的信息就是,因为经常跟荷兰人起冲突。荷兰人送钱的时候,并没有给邹维琏送钱。

甚至还买通了那位蔡巡抚,不让他拨款给广州水师造船。谁也不愿意在海上多一个对手!

和陈四福一路说着,两人就到了广州码头。

广州码头要比澳门码头繁华太多了,港口里面船帆林立商铺一间挨着一间。不过和澳门码头一比,国际化气息就淡化了许多。

码头上搬运的工人,还有那些商铺的老板,全都是大明服饰。没有黑人兄弟,也没有带着礼帽穿着燕尾服的家伙。

不过有一点倒是跟澳门差不多,这里的人张嘴闭嘴全都是粤语。“叽哩哇啦”的,李枭一句也听不明白。

下了船上了码头,早就有马车等候在码头上。

七月的广州,这天气简直就是折磨人。太阳白得让人不敢直视,炽热的温度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

刚刚在船上,吹着贴水皮的海风还算是有点儿凉风。现在可就要了老命,从船上下来脑门儿就冒出一层汗珠。

也幸亏自己剃了短发,看看周围人一脑袋长毛。老天爷,他们是怎么忍受的。李休跟自己一样,剃了短头发。站在加班上,正带着陈四福的人清点银子。

警卫连跟着李枭上了岸,顺子一只手按着短管火铳,一手拉着马车上的把手,站在踏板上,两只眼睛警犬一样四处看。

刚一进马车,李枭就觉得浑身清凉,这简直跟外面是两个世界。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说这年头有空调?

看到李枭奇怪的眼神儿,陈四福笑着指了指脚下包着铜皮的垫脚。“这里面全都是冰,也不知道那些红毛人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