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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一章 惊变

张嬷嬷根本没留意这样的事,几步过去,近前了,才看清楚躺在软兜里、几乎被血浸透的,是魏水生,只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小幺的目光从魏水生身上移开,慢慢转头看着张嬷嬷吩咐道:“二爷伤的重,把藕园收拾干净,准备热水,让人熬汤,去吧。”

张嬷嬷一句不敢多说,答应一声,提着裙子一路跑回去,提调着众人,一迭连声的吩咐个不停。

李小幺扶着魏水生进了藕园,一眼不错的看着张嬷嬷、卢嬷嬷、紫藤等人小心翼翼的给魏水生擦洗干净,换了细软的干净衣服。

西安重又给魏水生换了药、半跪在床头诊着脉。

李小幺跪在床前脚塌上,看着魏水生呼吸渐渐绵长平稳,慢慢吐了口气,突然头抵着床沿,肩膀急急的耸动着,由哽咽而痛哭,直哭的透不过气来。

紫藤挪了挪步子,想上去劝解,张嬷嬷拉了拉她,满眼不忍的看着魏水生齐腕断掉的右手,叹着气低低的道:“得哭,哭出来就好了,好好哭一场就不会憋出病来。”

李小幺直哭了一刻多钟,才渐渐止了哭声,撑着床沿站起来。

紫藤和淡月忙上前扶住,李小幺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西安吩咐道:“烦你看一会儿,我去换换衣服就过来。”

西安急忙站起来躬身答应。

张嬷嬷上前半步曲膝道:“我在这儿看着,姑娘放心。”

李小幺垂着头点了下,扶着紫藤和淡月出了藕园,转回半亩园沐浴换了衣服,淡月捧了杯红枣汤送上来,李小幺看也不看的推到一边,出了半亩园,径直往藕园过去。

藕园里,见李小幺进来,张大姐等人忙站起来,惶恐不安的看着她。

李小幺停住,呆站了好半晌,才一字一句,冷漠清晰的解释道:“范大娘子和范月亭带到武试场中的婆子和两个长随,是刺客,刀上淬了毒。范家窝引刺客,满门收监。”

张大姐眼睛睁得溜圆,不敢置信到怀疑自己的耳朵,孙大娘子大张着嘴傻呆住了,明婉脸上褪的没半分血色,死死的捏着明经的手,浑身抖个不停。

李小幺目光移向她,“这事与你无关,与你母亲、你弟弟无关。”

明婉一口气松下来,跌坐在椅子上。

张嬷嬷和卢嬷嬷面面相觑。

李小幺也不理会一屋子的泥塑木雕,径直进了内室,坐在床头椅子上,仔仔细细看了看魏水生的脸色,又看了看包裹的整整齐齐的伤口。

西安上前低声禀报道:“姑娘别担心,魏二爷脉象安稳,就是血出的太多,有些虚弱,好好将养一阵子就好了。”

范宅帖了封条,李府上上下下轻手蹑脚,大气不敢出,隔开几十丈远的一两家邻居早就吓得大门紧闭,柳树胡同的寂静里,透着股无措的胆怯和茫然。

胡同口不远处,刚得了信儿的俞远山紧绷着脸,嘴唇抿成一线,心急如焚却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急往柳树胡同赶去,刚踏了半只脚到胡同口,一眼看到李宅门口雁翅排开、钉子般钉着的护卫,急忙收住步子,硬生生的扭转身,装着找路般四下看了看,抬着手,懊恼的拍着脑袋,大步越过胡同,往旁边闪去。

那是梁王府的护卫!

警戒直铺到大门外,一定是王爷在里面。

俞远山一口长气吐出,绷直的身子松软下来,往下塌了不少,佛天菩萨保佑!

俞远山慢腾腾的走了几步,仔细想了想,转头寻了家斜对着胡同口的茶坊,进去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碗擂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留神看着胡同口,等着苏子诚出来。

李府门口钉着的,确定是苏子诚的护卫。

苏子诚端坐在藕园魏水生屋里的扶手椅上,端着杯茶抿着,扫了几眼四周,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魏水生身上,又从魏水生身上,移到坐在床头椅子上的李小幺身上。

不过一两个时辰,李小幺却仿佛失水的鲜花般憔悴不已,苏子诚心疼的看着李小幺,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呆了半晌,轻轻咳了一声,看着李小幺问道:“午饭用了没有?”

李小幺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似是而非、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苏子诚眉头皱到了一起,目光凌利的看向张嬷嬷,张嬷嬷轻轻哆嗦了下,急忙胆怯答道:“回爷,姑娘伤心太过,吃不下。”

李小幺转过头,盯着苏子诚极专注的看着。

苏子诚顾不上训斥张嬷嬷了,迎着李小幺的目光,却发现李小幺的目光盯着他,却又穿越过他,不知道看到了哪里,苏子诚被她看的莫名的惶惑不安,渐渐由不自在而恐惧起来。

李小幺突然悠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伸手将半开的窗户推到底。

苏子诚急忙跟着走到窗前,站在李小幺身后,低头看着她,张嬷嬷扫着两人,悄悄示意屋里侍立的众丫头婆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西安迟疑了下,扫了眼沉睡的魏水生,也跟着退了出去。

李小幺出神的远望着窗外那架浓绿盎然的凌霄,呆了半晌,转头看着苏子诚,声音平和低落的说道:“多谢你来看望,水生哥没事,我也很好,多谢你。”

苏子诚怔了下,正要说话,李小幺垂下眼帘接着问道:“审出刺客的来历没有?”

“嗯,吴地过来的,主使人是林丞相的族侄,还有个和尚,叫智静。”苏子诚简单而明白的答道。

李小幺愕然抬头看着苏子诚,呆了片刻,闭了闭眼睛,失笑出声。

苏子诚被她笑的莫名而惊慌,正要说话,李小幺往后跌了两步,靠到窗台边,看着苏子诚苦笑道:“看来一饮一琢,都是前定,我做前因,让水生哥担了后果。”

苏子诚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起下巴,带着一脸狠厉道:“什么一饮一琢!这于你何关?吴地之乱、林相之死,前因后因皆自我起!有什么果,我来担!”

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有她的因,却不必和他多说了。

“林相这个族侄是吴地名士,哼!愚蠢之极!若不是……”苏子诚咽回后面的话,硬生生的接到了下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死谏就是刺杀,哼!”

“名士名僧,风花雪月,好看而无用,若不是碰巧搭上更蠢的人,也没有这样的近身机会。”李小幺转头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魏水生,声音里透着不见底的酸楚。

苏子诚被她声音里的酸楚带的鼻子一酸,伸手抚过李小幺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别难过,不是大事,人都在我府上,你……”

李小幺轻轻往后躲闪过苏子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