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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一章 依附之人

不大会儿,苏子诚写好了三首词,提起纸又慢慢念了一遍。

这小幺,一笔字写成那样,这诗词学问上头,竟精深至此,这样的词句,别说本朝,就是前朝历代,比这词更好的,也没几个!

苏子诚感叹间又想起李小幺那首’白狗身上肿’,越想越觉得可笑,自己坐着笑了好一阵子,才放下玉版纸,扬声叫了东平进来。

东平垂手侍立等着听吩咐。

苏子诚又写了封信,和那三张诗笺一起折起装到信封里,慢条斯理的印上大红封泥,提笔在信封上写上了水岩的名字,才放下笔,抬头看着东平吩咐道:“让人把这封信给水二爷送过去,跟他说,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诗什么叫词,让他也学着点。”

“是!”东平躬身应承。

苏子诚用手拍了拍信封接着吩咐道:“你这就回去趟开平府,去见大爷,把太平府的事详细说给他听,再跟他说,我打算取淮阳一路,今晚就启程赶往淮阳治军,禀报好了就直接赶到淮阳见我,嗯,把那个叫大鱼的厨子带到淮阳。”

东平怔了片刻,忙陪笑问道:“是外书房小厨房的厨子余大郎?”

“嗯,就是他,做菜的东西带齐全。”

“是!”东平一边答着话,脑子转的飞快,带大余去淮阳府做什么?做菜的东西带齐全?做菜……

五爷最爱大余做的菜,从去年冬天起,这大余就差不多成了五爷专用的厨子,带到淮阳……东平心里跳了跳,看来这趟回去,得去趟柳树胡同。

“跟明珠说,今晚上启程赶往淮阳,月底前赶到,还有,传信给西安和长远,让他们每到一处就报信过来,路上不要耽误,月底前最好能赶到淮阳府,不过……”

苏子诚迟疑了下,接着说道:“小幺刚病过一场,也别太急,不能累坏了你们五爷!”

东平答应一声,垂手等了片刻,见苏子诚没有别的吩咐了,上前半步,小心的取了案上的书信,双手托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俞远山抱着一大摞帐册子,刚转进垂花门,迎面撞上东平,俞远山忙陪笑致歉道:“是东爷,直是对不住,光盯着这些劳什子,没碰到东爷吧?”

“碰到只怕还是你吃亏!”东平心情极好,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伸手拍了拍俞远山的肩膀笑道:“又找爷算帐了?爷都快被你烦死了,前儿还念叨五爷,要是五爷在,哪用得着他看这劳什子?!”

“说到这个,五爷象是出去好一阵子了,快回来了吧?”俞远山仿佛极随意的笑问道。

东平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话你可提过两三回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几个,说起来都是受了五爷的点化,这事我们几个私下里常常说起,读书人讲究朝闻道夕死可矣,能闻了道,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五爷这份点化大恩,你说说,得多大?

虽说五爷是随手点化,没当回事,可我们心里牢记着这份大恩,对五爷可是打心眼里服以弟子礼。”俞远山诚恳到有些木讷的认真回道。

东平抬手拍了拍俞远山怀里的帐册子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是这么个解法?不过说的也是正理,要不是五爷,你们还拧着那根筋想不明白呢,哪能象现在这样,归乡颐养天年享清福的享清福,象你这样展才的展才。

好了,我先走了,刚领了差使,得赶紧忙去,这些帐册子,”东平又重重拍了两下俞远山怀里的帐册子:“也真是把爷烦的够了,照我看,你还是先别忙着服什么弟子礼,还是赶紧回去把你这帐从头到底再细算一遍,五爷眼睛可是尖得吓人,让她挑出错来就有你好看了!”

“多谢您提醒,今晚上要是有空,到我那儿喝两杯?刘老的大孙女出嫁,打发人送了坛女儿红过来,我们梁地这女儿红和别处不同,讲究埋在香樟树下,这正宗家酿埋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可难得的很呢!你要是没空,可别怪我偏了你!”俞远山满脸笑容,稍稍躬了躬身子谢了,接着说道。

“刘老?”东平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俞远山笑道:“就是先前梁地的礼部尚书刘明义刘尚书,大孙女嫁了邻郡郡望姚家嫡长公子,上个月成的亲。”

“他呀!这我知道,给爷也送了两坛,不过那会儿爷没心情理会这个,这会儿还在库房里堆着呢,原来你也得着了,我跟你说,别什么偏不偏的,东爷我领了差使,一时半会的没空喝这酒,你要有诚心,就给我好好留着!先别过!你去吧,爷这会儿心情好的很。”

东平笑着别过俞远山,大步出了院子,先去寻明珠传了话,又回去收拾了行李,带着小厮,启程急赶往开平府。

俞远山抱着帐册子出了外书房院子,回到山涛园外院帐房,锁好帐册子,先叫了小厮过来低声吩咐道:“去请安大人和钱大人晚上过府说话,悄悄儿的。”

小厮答应了,一溜烟跑出去递话去了。

俞远山坐在椅子上思量了一会儿,把帐房里十几个小吏叫过来,和大家细细商量着如何计算梁地各路的粮草余量和秋收前的用度,直忙到傍晚,才收拾了出来。

刚出了山涛园侧门,迎面正遇到安在海。

安在海一件织锦缎长衫,摇着折扇看着俞远山笑道:“你那院子里连杯好茶也没有,不如去我那里?”

“还是我那里好,一个老仆,一个小厮,都是自家子弟,你那宅子里就四个字:人多嘴杂。”俞远山不客气的驳回道。

安在海笑起来:“穷成你这样,想杂也杂不起来!”

“我那叫清贫!”俞远山抖开纸扇摇着,抬了抬下巴道。

安在海大笑,招手叫过小厮吩咐道:“去越海楼叫一桌子上好的席面,送到俞府。”

“再让他们送坛子好酒,要上好的梨花白,快去!”俞远山忙补了一句。

安在海看着他奇怪道:“老刘不是一人送了一坛子女儿红?你那坛子还没开呢,怎么?舍不得开封了?”

“不是,”俞远山拉着安在海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我应了东平,等他回来请他尝尝老刘的女儿红,咱们回去再细说。”

安在海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默契的转了话题,一路说笑着,安步当车进了俞远山的宅院。

没等两人坐稳,钱谦发髻上插了支极大的黄杨木如意簪,一件浅灰色细棉布夹袍,一路紧走进来,进屋坐下,伸手解开领口的扭绊,端起杯子三两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茶,长吁了口气,看着俞远山和安在海问道:“听说没有?爷今天晚上就要启程,要回开平府了?”

俞远山挥手吩咐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