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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名为未羊

嬴殊最后还是答应了帮安然去他家弄件衣服,不过两人之间明显已多了丝紧张。

安然有意无意,视线总在嬴殊的衣服上打转儿。嬴殊木着脸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高冷模样,内心却警惕起来。

安然半身血渍、模样狼狈,半途试探地想向嬴殊借外褂掩着,嬴殊也没有理会。

好在,从红雾林到安家,一路都没什么人经过,倒避免了吓到路人的麻烦。

与四姓的其他三家,甚至是与谷中的绝大多数人家都不同,安家并不在人口密集的百花谷中心位置,而是在与谷中心一河之隔的百花谷东南侧。

过了一座石拱桥,入目所及便全都是安家的领地。安家地处丘陵,背靠着环谷的山岭,总占地约相当于半个百花谷中心。靠近河岸一侧,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田地间不时有农人耕作其中,这些均是隶属于安家的佃户,共同居住在安家主宅外的几户农屋中。顺着田间的大路再往里走,才是真正的安家主宅,它几乎是坐落在一个半山腰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大片领地。

过了桥,人渐多起来,嬴殊和安然不得不小心行迹。

嬴殊默默地放开了念气,小心避开农人。不过这里到底地形开阔,就算他能在很远的距离外便侦查到周围的环境和人迹,也仍旧是走得步步为营。

倒是安然十分兴奋,“我还是第一次回自己家,还跟做贼似的呢。”

嬴殊瞥他一眼,深觉这种没心没肺也是一项天赋。

看他脸色,再观其步伐,明明是已经快因失血过多而体力不支了,谈笑间却好似那身体是他暂借来的,可以用完就抛。

嬴殊:“你还是安生些,省点力气喘气吧。”

安然被浇了一头冷水,很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你真是个无趣的人。人生艰难,若不能苦中作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嬴殊完全不想理会安然,一来他们的境况,实在还扯不上什么苦不苦的。二来若连安然的人生都能被称之为艰难,那大概世上也确是没什么不难的了。

一路小心谨慎,两人终于有惊无险地绕到了安家后院,翻过院墙,两人躲在花园的一处花丛中商讨后续。

安然还挺骄傲,“这条绕过正门直达后园的小路只有我最清楚,换其他人来,绝对找不到这条捷径。”

嬴殊懒得理会他的自夸,“现在呢,怎么办?”

“放心,我早想好了。”安然伸手拍了拍嬴殊,非常豪爽地送了他一个端正的血手印在背上。

嬴殊挑了挑眉,没有理睬。安然手上和身上的血渍已经干了一层,如今是又开始流了。也难为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有兴致撩闲。反正他无所谓,等离开此地,他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打算扔的,随便安然糟蹋。

安然从旁边的花枝中揪了一根下来,以截断处为笔尖,在地上画图。“我的院子你肯定是不能进的,里面的人太多了,你绝对潜不进去。不过没关系,我的衣服非常好找,不非得去我屋里。你看,你顺着这条花径进去,之后会进到一段回廊,走过回廊上的第一座凉亭之后,转到旁边的一条岔道,顺着岔道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一片桃林,桃林中间有一座阁楼,那是桃花开的时候赏景用的,所以现下这个时节除了看守的婆子外不会有人。你进到阁楼的二层,在比较偏的一个位置上有个可以休息的房间,里面就有我的衣服。”

嬴殊此刻算是明白安然为何敢把他这个身份可疑的人带自己家来了,就这花园里的一个阁楼,就如此弯弯绕绕,哪会怕什么外人闯入,这条条岔路的,绕都能把人绕死。

安然自己却全无在描画迷宫的意识,待他说完,地图都已经画了有饭桌那般大了,他却很理所当然地道:“怎么样?其实不难吧,你知道到阁楼,帮我拿件衣服就行了。”

嬴殊简直想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么简单,怎么不自己去呢。

但反正都已经到这儿了,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懒得再多与安然废话,嬴殊二话不说地起身,按着安然的指示走入花径。

安然还不忘在他身后小声喊,“小心点,别撞到人。你要是被逮住了,我可是不会去救你的。”

嬴殊根本懒得理他。

真走起来,这花园的布局比安然交代的还要复杂,中途很多无意义的岔路,约是设计出来用以增加景色的变化的,凭白地造成了更多问题。

好不容易找到安然所说的阁楼,进到里面也根本没他说的那般简单。阁楼门是锁的,桃林中有照顾花木的匠人,阁楼下有洒扫、唠嗑儿的婆子,还有两个小丫鬟凑在一扇紧闭的窗户下说悄悄话儿,真是哪哪儿的都是眼睛。

好在嬴殊有念气先查,能够准确地把握周围的环境,这才安安稳稳地偷摸进了阁楼,帮安然弄出了一套衣服。

等到再顺着原路返回时,已耗了大半个时辰。

安然原地未动地缩在花丛里,头靠着一旁的花石,双目紧闭,乍看下,像是死了。

嬴殊没什么同情心地将衣服兜头扔在他身上,“哎,醒了。”

安然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扯下头上的衣服,抱在怀里,仿佛还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嗯……多久了?”

“不知道。”嬴殊在一旁抱胸站着,心里多少因刚刚的艰险而有些怨气,“衣服给你带来了。别忘了之前说好的,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

“放心!”安然笑了笑,想站起来,却因为太久没活动而双腿发麻,一个没有站稳又跌了下去。“哎!”他咧了咧嘴,叫唤一声,狼狈地扬起脸来,冲嬴殊勉强一笑,“我说话还是算话的,嗯……大多数时候!”

嬴殊威胁地眯起眼。

安然赶紧又道:“现在就是属于大多数的那个时候!”他前一句保证完,后一句又立马忍不住嘴欠,“不过其实不用找护卫队来,我也已经确认你的身份了。”

“我的身份?”

“对啊!”安然得意洋洋地道:“我已经可以肯定,你就是那个偷溜进殷纪墓的人了。”

嬴殊没想到安然竟然也知道有人偷进殷纪墓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现下应该还只局限于少部分人清楚,但他对安然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偷溜进殷纪墓’?我倒是很愿意听你说说看这件事情。”

安然失笑,“你觉得我是在诓你?好吧,无所谓。不过呢,现下谷中外松内紧,其实早就戒严了,根本不可能还有生面孔活动。你却偏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