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中心球馆。

芝加哥公牛队的主场。

红颜色的球馆配色，竟然让久别五场的杨一鸣有些回家的恍惚。

赶上在与公牛队的较量里复出，对他应该是上上之选。

火箭刚前一场磕下篮网，结束连败，简直醍醐灌顶，颇有赛季重新开始的犀利感。本场对阵东部青年军加不折不扣的弱旅芝加哥公牛，杨一鸣终于解禁，在公牛身上试刀舔血，正好合红军火箭上下的心意。

杨一鸣也不免心情轻松。

虽然卫冕冠军一胜五败开局，媒体和联盟里已有了唱衰之声：有质疑火箭年龄老化，薪资结构不合理（主要矛头对准四千万的克里斯-保罗，几乎锁死近几年火箭运作的空间）；有嘲笑火箭自降身份，身为卫冕冠军太把金州勇士当做最大假想敌，阵容和战术处处以勇士为核心丢了自我；更有认为火箭锋线身体素质和机动性不足，特别是放弃了阿里扎和巴莫特后，要靠PJ塔克和杨一鸣一矮一少抗大梁。卡梅隆-安东尼？谁都知道，从来不用把他放进过防守实力的讨论之中…

还有流言蜚语，传火箭高层打算重启锋线的交易，考察新的人选。

杨一鸣当然知道开局不利，球队管理层并不见得会急于做出交易，推翻整个夏天构建的球队框架。但锋线不利的问题，确实和自己解脱不了干系…

毕竟自己才开季就遭禁赛，哪怕能证明自己足够帮助球队，也完全无从谈起。

他也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

所以复出首战芝加哥公牛的比赛，竟然莫名地变得重要起来。

就连于小春都看出了杨一鸣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一鸣，你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啊，挺好。我没事。”

杨一鸣的答复短促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迷失在公牛队球馆的穹顶上。篮球之神的球衫此刻竟像一道符印，正好压在他头顶的天空上。23和Jordan的字样像有千斤重的字符，在上面纹丝不动。他吐一口气，朝上吹去，大概是痴心妄想地把这属于名人堂之子的符印吹开，却发现只是心虚地吹动自己的发端，最终没了底气。

球馆暗了下来。

灯光熄灭前，杨一鸣的眼角余光又瞥到另一面神符，上面写着33的数字。

另外一面他看起来撼不动的符咒。

历史最佳小前锋之人。

杨一鸣突然又想起上赛季收到来自卡隆斯基一世的那封信。想到信里提到，卡隆斯基一世的YACAP计划如何捏合了迈克尔-乔丹和斯科蒂-皮蓬两位不世出的天才年轻人，并最终成就难以企及的伟业。

黑暗中他感觉到失去了周围的参照物。

杨一鸣仿佛只剩下自己。

难道选择错了吗？或许应该听他们的…拉帮结伙？

杨一鸣努力甩头，试图把这个自我否定的疑惑从脑海中丢弃。

现场的播报员率先念出客队首发的名字，哈登、保罗无不在列。哈登收到现场不算热情的掌声，保罗的掌声嘘声掺半。杨一鸣也被列进首发，念到他的名字时，居然收获的嘘声远远大过了掌声。

这让他颇感意外。

就这几天，他已经从华人骄傲，联盟新宠，媒体的宝贝沦落为嘘声四起的对象了吗？

麦克-德安东尼教练安排他出任首发，希望他趁对手羸弱，早些找回状态和手感的意图明显。但除了火箭队，难道并没有人希望看到杨一鸣快点回来？

一切推倒重来，他需要重新孤军奋战了吗？

恍惚中，跳球了！

杨一鸣跨开在三分线外，面对的正是对方此阵的头牌，当年的扣篮冠军扎克-拉文！

杨一鸣大概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对自己的身体他还是自信的。虽然扎克-拉文谈起爆发力，要给自己排第二名，场上大概没有人敢论自己是第一，但杨一鸣还是觉得两人硬件上的差距微乎其微。杨一鸣相较拉文还年轻一些，速度和弹跳也许不及，但臂展和对抗他并不吃亏，加上成功看防联盟各类锋线尖刀的经验，杨一鸣并不觉得拉文会比那些人难对付多少。

但可能正是如此这般的托大，早就了他的失位。

又可能是五场禁赛，疏了战阵。拉文在杨一鸣的眼皮底下，居然一个体前变向运球，就生生把他过掉。杨一鸣胳膊拉了一把，也没有拉住，裁判哨声没响，拉文如起速的白色高铁列车，直蹿篮下舔篮得分。

打得杨一鸣一阵恍惚。

就好似刚才他灵魂出窍，被一步突掉的那个杨一鸣，不过是他留在地板上的躯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