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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76章

九月二十号,?是季宵焕被审讯开庭的日子。

早上况穆很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先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然后给小白和小星星的餐碗里都倒上了猫餐,最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况穆在镜子前照了照,?又觉得自己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抬手拍了拍脸颊脸上才看起来有了些血色。

到了早上点半,况穆的手机铃声响了。

况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通了电话。

“喂,?小穆,?我在你家楼下了,?快点下来。”

周冰双的声音从电话里响了起来。

况穆说了一声好,?走下了楼。

周冰双前一段时间买了一辆跑车,还将车给喷上了磨砂的灰色彩漆,看起来低调又炫酷,但是况穆却觉得有些太扎眼了,不愿意坐。

最后还是周冰双拽着他,他才坐上了车。

一路上况穆都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目光定定的望着窗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手轻轻的扣着手指头出卖了他的紧张。

周冰双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她看了况穆两眼,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到达法院时正好是九点,?开庭的时间是在九点半。

况穆一进审判厅就看见了季豪军,?季时礼,?况进山,?还有他那个消失了很多的二叔,况风亮。

几个人坐在自己该做的位置上,没有说话。

除了他们几个人,?台下还坐着十几个媒体记者。

这场8.26的案件在明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首先因为这场连环车祸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其次是涉事的人员是个高生。

并且季宵焕还是一个在明城小有名气的学霸,前一段时间还刚刚斩获了英语竞赛的一等奖。

明城很多的人都在关注这次事件的进展,为了保证公正性,这次开庭特意允许了媒体围观报道。

田明勇的案件早就已经审理完了,他作为主犯被判了年,今天是来判季宵焕的刑罚。

况穆坐在受害人的席位上,正好与季宵焕的席位遥遥相对。

这个时间况穆原本应该多看看自己手里的稿子,但是他一旦想到马上要见季宵焕了,什么都看不下去了。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季宵焕穿着一身黄色的衣服被警察带了进来。

在季宵焕出现的那一刻,况穆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发出了咯噔一声巨响,引得身边的律师都看向了他。

况穆却没有站起身,只是手指紧紧的在身下捏成了拳头。

季宵焕理了一个平头,头发很短。

况穆也在电视上见过那些开庭时被拉出来的被告人。

那些人出来的时候垂眉耷眼的,但季宵焕不一样。

他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眉眼居然更显出了一种锐利的气势,就像一把刚刚在高温焚烧打出刃的利剑,浑身都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场。

况穆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季宵焕看,而季宵焕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开了眼睛,没有任何的表情。

法官坐在了审判的席位上,开始了正常的审问。

季宵焕已经认罪了,这次的流程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唇枪舌战,最关键的就是在于季宵焕会被判多久。

季宵焕的律师摆出了季宵焕的父母死亡的证明,并且说明了二人的死亡原因,以此来证明季宵焕想要拿到的遗产原本就该是属于他的。

而公诉方的律师却并不这样的认为。

他们认为遗产法律判给了谁就是谁的,从来不存在原本该属于谁的这一说。

两方的律师对于这个问题开始了争辩。

而季宵焕全程都面容冷淡的坐在位置上,置身事外,好像今天要宣判的人不是他一样。

哪怕的是公诉方的律师将他形容的罪不可赦,季宵焕也只是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连嘴巴都没有动一下。

整个流程进行到了后半截,轮到了况穆这个受害人发言了。

法官坐在高台上,望着况穆说:“被害人,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况穆放下了手被握的有些汗湿的笔,抬手调了调话筒,望着法官声音不高不低的说。

“季宵焕一直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他。”

谁都没有想到况穆这个被害人会说这样一句话,台下的观看的人一片哗然,所有媒体的镜头都对准了况穆。

法官也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对不起他了?”

况穆面对台下的质疑声连脸色都没有变,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望着法官说:“我岁的时羡慕季宵焕有母爱,于是我告诉我的父亲我想要有严敏慧这样的母亲,间接导致我父亲和严敏慧两个人在一起。”

听到况穆这样说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况进山的身上,况进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

况穆继续说:“季宵焕看不惯严敏慧的行为,与严敏慧断绝了关系,而季宵焕的父亲有精神病,因为这件事跳楼自杀了……”

“后来我转到了洛雅高,看见季宵焕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我动心了.......”

况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于是我抢了季宵焕的女朋友,导致季宵焕和她的女朋友分手......”

听见况穆这样说,台下顿时唏嘘一片。

况穆依旧面不改色:“后来,季宵焕的母亲严敏慧去世,是我觊觎他母亲丰厚的遗产,将季宵焕母亲去世的消息瞒了下来,最后严敏慧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我。”

况穆的这番话让台下的一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左右议论着,对于况穆这番话嗤之以鼻。

知道真实情况的人纷纷皱着眉头看着况穆,其周冰双坐在台下连连的摇头叹气,眼睛都红了。

一个男记者气恼的站起身,指着况穆说:“你还算不算个人?!”

况穆连头都没有回,他仰头看着法官,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我做出的这些事情,我觉得季宵焕想要杀我,是应该.......”

况穆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咬着下唇继续道:“还希望法官酌情处理。”

听见况穆的这番话,连法官都意外极了,她低下头很认真的翻着卷宗。

季宵焕靠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望着况穆。

他看着况穆为了替他减轻刑罚,几乎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伤疤都掀开了。

季宵焕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变了变脸色。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台下媒体记者手上的摄像机,又回头看了看况穆一个人坐在对面手脚单薄的模样。

季宵焕直起身,抬了抬身前的话筒,主动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说:“法官,况穆说的那些事情,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

法官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向了季宵焕。

季宵焕说:“况穆没有做出过伤害我的事情,当年我母亲和况进山在一起他提前并不知情,我的前女友和我是和平分手,至于遗产,况穆曾经问过我是否需要,我拒绝了。”

法官问:“你为什么拒绝了?”

“太慢了,况穆要将遗产转赠给我至少需要到二十一岁,我等不了。”

“所以你拒绝了他,然后蓄意杀了他?”

季宵焕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

他的声音低沉,通过了话筒的放大音,在审判厅里来回回荡。

季宵焕继续道:“况先生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在我心里根本够不上伤害,我接近被害人也是筹谋已久,蓄意教唆杀人也只是为了钱。”

法官愣了愣,再次问了一遍说:“所以你确定你和被害人没有任何私仇,被害人也并没有伤害过你,你就是为了钱要谋杀他,对吗?”

“对。”

说完季宵焕转过头对上了况穆那双泛红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对况穆说:“况先生所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你也没有伤害过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

季宵焕这番话更是引起了台下的轰动,下面立刻舆论风向逆转,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季宵焕。

大家都开始议论季宵焕心狠手辣,为了钱居然能蓄谋杀害自己多年的好兄弟。

季宵焕坐在位置上,遥遥的与况穆对望着。

说来也奇怪,明明季宵焕和况穆的位置相隔了一整个大厅,可是季宵焕却可以看得清况穆越来越红的眼睛,以及他细细颤抖的身体。

季宵焕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过头望向了法官。

既然季宵焕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所有的辩解都不管用了。

最终,法官将法槌敲到了底座上,宣读她的决定。

“季宵焕犯教唆杀人未遂,造成了很严重的社会影响,但念其是从犯我们决定判处季宵焕三年零两个月有期徒刑。”

法官宣判完后,转身询问季宵焕:“季先生,你是否接受这个结果?”

季宵焕点了点头说:“接受。”

“是否决定要上诉?”

“不上诉。”

得到了季宵焕的回答,这个案件到此彻底的结束。

季宵焕被身后警察带了起来,况穆立刻站起了身。

他站在位置上,一直在望着季宵焕,一直望着他。

他等着季宵焕看他一眼。

可是季宵焕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况穆看见季宵焕侧着头,目光一直望着的台下的况进山,那双眼睛又凶又狠。

他盯着况进山有足足的七秒,才转过身,跟着警察走了下去。

况穆站在位置上久久未动,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望着季宵焕消失的方向。

等到五分钟后,周冰双跑了过来喊了况穆一声,况穆才回过神来,跟着周冰双走了出去。

一走出法院大厅,外面闹哄哄的一片。

不知道谁把况风亮出现在这里的事情给传了出去,法院外面围满了闻讯赶来的房地产受害者。

其一个女人手里牵着一个七岁的孩子冲到法院里。

她哭喊着拉扯着况风亮,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赔我父亲,你赔我父亲的命啊!”

况风亮被拉扯的一脸厌恶,他一把推开女人的手,朝后面喊:“保安!”

立刻有几个保安跑了过来,他们拽着女人的肩膀要把那个女人拉开。

女人手里牵着的那个小男孩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眼角还长着一颗漂亮的泪痣。

他抬头看着旁边的保安拉扯着自己的母亲,一双大眼睛里眼泪一直流。

“别动我妈妈,别动我妈妈......”

小男孩哭着冲上前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却被保安一掌推到地上。

小小的身板哪里经得住保安这么一推,他趔趄了两下扑腾一声摔到了季时礼的身前,手撑着地面连站都站不起来。

季时礼穿着一身西装,低着头静静地看着那个男生,忽然他笑了笑,弯腰将那个小男生扶了起来。

况穆站在大厅的门口,面无表情的望着下面这场闹剧。

忽然他拽了拽旁边周冰双的衣袖,低声的问:“都结束了吗......”

周冰双看着况穆的侧脸,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这些天况穆瘦了很多,原本还有点肉的小脸,现在一点肉都没有了。

“结束了。”周冰双说。

况穆点了点头:“都结束了.......他被判了几年?”

周冰双皱了皱眉头说:“三年零两个月,已经是轻判了。”

况穆却像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低下头小声说着:“三年......好长啊.......”

周冰双眉头一皱,发现况穆的脸色白的厉害,他连忙抓住了况穆的肩膀,问:“小穆,怎么了?不舒服吗?”

况穆的身子猛的晃悠了一下,蹲在地上。

他的手死死按的心脏的位置,把衣服都快扯烂了,额角上泛着细细的汗,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周冰双蹲下来,急忙询问:“小穆,怎么了!”

周冰双的声音不小,这下旁边的人也都凑了过来将况穆围在了正间。

况穆抬起头,眼睛通红说了一句:“姐,我心脏好疼啊……”

说完况穆就眼睛闭上,晕了过去。

况穆昏迷的时候浑浑噩噩的梦见了许多他和季宵焕的事情。

从小到大,每一件事情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况穆的眼前忽闪而过,包括那天季宵焕对况穆说的话。

那日况穆以为季宵焕要去h大了,他要季宵焕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季宵焕声音低沉的问:“我去哪你就去哪,你不怕我把你给拐跑了?”

“不怕,你是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永远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我相信他。”

“你相信我........”

“哥,你是我最相信的人,全世界我最相信你了。”

“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相信我吗?”

“会,我会一直相信你。”

“好,你要一直相信我。”

......

况穆从这场梦里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发现他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手背上挂着吊针,卧室外面灯光还亮着,时不时传来周冰双小声打电话的声音。

况穆浑身虚软的坐起了身子,脑海一遍遍过着季宵焕说的话。

季宵焕让况穆一直要相信他。

当时的况穆沉浸在无边的甜蜜里,并不觉得季宵焕说的这个相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些的话就像是恋人之间最甜腻的情话,而现在况穆倚在床上心脏冰凉,却清醒的感觉到当时季宵焕就像是已经预感到往后会发生什么一样。

况穆的手指不自觉的抓住了床单。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浑身脱力的发着呆。

他和季宵焕之间,其实从一开始就牵扯着无数根线,那些线有他们的过去,有他们的家人,还有他们避不开的情恨,而每一根线都可以把他们扯的很远很远。

当一切都静止不动的时候,况穆和季宵焕瞒着所有人贪婪的品尝了好几个月爱情的禁果。

可是这些线只要有一根动了,那便是一发而动全身,瞬间就可以将他们牵扯到好远好远。

而现在,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没有人可以帮他,没有人可以救他。

况穆很自私的在想,如果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季宵焕两个人该有多好,没有钱,没有利益,那样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况穆想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种叹息就像是年迈老人的哀叹一样,充斥着要将他溺死的绝望与无助。

况穆忽然发现他之前向往的希望,向往的阳光,全部都是一场在幕布下演唱的梦境。

而现在幕布拉下来了。

他看不见希望,看不见出路,眼前只有黑暗。

况穆生了病。

况进山给他请来了几个保姆照顾着他,甚至连孙姨都赶了过来每天推着轮椅给况穆做饭,周冰双也几乎天天守在况穆的房间里。

况穆病的厉害,却还记得让周冰双每天去给季宵焕家里的小星星和小白喂饭。

没过两天,季宵焕就定下来了服刑的监狱。

况穆知道这件事情找到了况进山。

他没有门路,想要去见季宵焕很难见到,只能去向况进山低头。

况进山倒也没有说什么,他同意了况穆这个要求,找监狱里的熟人给况穆腾出来一个探望的位置。

到了周日况穆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莫山监狱。

那个监狱比况穆想象的要大,老早就有工作人员站在门口等着况穆。

况穆刚一下车,那个人就迎了过来,将况穆给带进了探望室。

一般的犯人探望,都必须是亲属,而况穆不是季宵焕的亲属,所以只能委托监狱里的人给他加一个探望的名额。

况穆坐到座位上,双手放在了台子上,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时候玻璃里的大铁门咯噔一声打开了。

况穆猛地抬起了头。

他先看见一个狱警走了进来,随后跟着他身后的一个男人也走了出来。

季宵焕个子高,即便是穿了一身的囚服也挡不住他身上的气势,他淡淡的看了况穆一眼,靠坐到了况穆对面的椅子上。

狱警走到了季宵焕的身边,将季宵焕手腕上的手铐解了下来,然后穿过桌子上的一个铁栏杆又锁上了。

咯噔一声。

狱警走了出去,铁门关上了。

探视房里只留下况穆和季宵焕两个人。

这是自从这件大事情发生以来况穆第一次见到季宵焕。

他坐在玻璃的这边,而季宵焕坐在玻璃的那边。

况穆的大眼睛就像一只小鹿一样,又圆又大,上下的地打量着季宵焕。

季宵焕的那双眼睛更黑更沉了,这些天他好像是瘦了一点,却更显的眉骨锋利,气势不减。

况穆抬起手拿起了旁边的话筒,季宵焕也拿起来了话筒。

“哥。”况穆叫了季宵焕一声,嗓音有点哑。

季宵焕恩了一声。

况穆轻声的说:“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是为田明勇才认罪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季宵焕坐在位置上,看着况穆面无表情,淡漠的可怕。

况穆早就料想到季宵焕不会回答这件事情,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说:“哥,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答应你的事情吗.......”

季宵焕:“什么事?”

况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问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相信你吗?我说:会,我相信你,全世界我最相信你了......哥,今天我们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告诉一个答案,让我安心.......”

“........”

“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

“你喜欢过我吗?”

“........”

况穆坐在季宵焕的对面。

季宵焕静静的望着况穆。

他发现况穆脸色很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那双如同柳枝一般的手腕捏的话筒都在颤抖,看起来比季宵焕上次在法院见到他的时候又要憔悴了许多。

季宵焕没有回答况穆的问题,他只是声音淡淡的说:“那个女人和你的父亲带走了我父亲全部的财产,还背叛了他,你为什么会觉得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况穆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的手指捏着话筒,用力到骨节发白几乎要将话筒捏碎了,却依旧在佯装镇定的说:“哥,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不是你......你对我那么好,我们是兄弟,是爱人,我很了解你,你骗不过我.......”

况穆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在颤抖,心脏都是虚的。

他了解季宵焕吗?

他真的了解季宵焕吗?

其实况穆一点都不了解季宵焕,而季宵焕却是对他了如指掌。

季宵焕笑了一声,说:“当年你父亲况进山和我父亲也是好兄弟。”

况穆听见季宵焕一直在否认他的话,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死死的捏在了手里。

“咳咳咳咳咳.......”忽然况穆爆发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他咳的紧紧的捂住了胸口,眼睛通红,咳得心肺都像是要咳出来了。

况穆咳嗽将将止住,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季宵焕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啊.......你答应过不骗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我就想要你一句真话,有那么难吗.......哥,你给我说一句真话,有那么难吗......”

季宵焕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手腕上的手铐,沉默了半响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况穆歪着头眼睛红红的望着季宵焕,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季宵焕不想再去看况穆的目光,抬起手要去按桌子旁边停止通话的红色按钮。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况穆说。

季宵焕那个手悬在了半空,然后他听见况穆说:“季宵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次况穆没有再叫季宵焕哥,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字,声音也变的冰冷。

季宵焕抬起头望着况穆,手指缓缓的垂了下来。

他想起了曾经况穆跟他的说过的话。

况穆说:“哥,你上了我,就不能再不要我了,如果你再离开我一次,我可能会受不了,然后去死.....”

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是决定况穆生死的判断题。

况穆低着声音,咬着牙又问了一次:“季宵焕,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季宵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哑的对况穆说:“况穆,以后好好的生活。”

况穆听见季宵焕这句话,眼睛一下就红了,他紧紧的咬住了下唇,胸膛剧烈的起伏。

季宵焕抬眼望着况穆,那双黑沉的眼睛难得的泛出了一丝的柔光,他说:“况穆,你现在还小才十岁,你以后会有长大的那么一天,等到你长大了,见过更广阔的世界,见过更好的人,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有我一个人......”

季宵焕的这番话说的很温和,就像是语重心长的在教导自己的弟弟,却听得况穆浑身都在颤抖。

况穆向前走了两步,抬起手抚摸到了玻璃上,说:“哥,你在乱说什么啊,我的世界里就只能有你一个啊......”

季宵焕低下头,按下了桌子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两声之后,狱警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打开了季宵焕手上的手环。

看着季宵焕从位置上站起身的那一刻,况穆的情绪突然崩溃了,他冲到玻璃前,手掌用力的拍着玻璃,嚎啕大哭。

“哥!哥!哥........”

况穆的声音很大,即便是不用话筒也能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喊声。

况穆哭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眼睛瞬间的就布满了脸庞。

自从季宵焕被警察带走的那天起,况穆再也没有哭过。

哪怕是他深夜里一个人坐在季宵焕的床上,一个人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他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况穆知道季宵焕已经不在他身边了,他在很努力的变得坚强,很努力让自己撑住,撑得可以用他自己的力量将季宵焕拉出来,撑得他可以等到季宵焕出来。

况穆撑着撑着,撑得太久,让他以为他自己都没有眼泪了。

可是他今天又看见了季宵焕被带走的背影。

季宵焕又要走了......

又要走了.......

况穆这才明白,他不是不会哭了,只是他最爱的人不在他身边了,他不能哭了。

砰砰砰!

况穆很用力的敲打的玻璃,绝望的喊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季宵焕,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季宵焕,为什么啊!”

况穆现在很想要要冲到季宵焕的身边,狠狠的打他!骂他!

可是着该死的玻璃!

为什么他那么拼命的在敲了,却怎么都敲不碎!

这个玻璃让他看的见季宵焕,却怎么都触摸不到他,让他感受不到季宵焕的温度,让他只触到一阵冰凉。

况穆无助的哭的声嘶力竭,最后他站不住了脚了,身子软软的蹲在了地上,手依旧一下下的拍着玻璃,声音哀求道:“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不要别人,我不要别人啊.......”

狱警手里拿着铁门的钥匙,不紧不慢的开着探视室的大铁门。

况穆沏了血的声音隔着玻璃,在季宵焕的耳朵里闷闷的回响。

“快点。”季宵焕咬着牙低声的在狱警身后说,他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声音嘶哑:“快点开门.......”

况穆的声音就像是缠住了心脉的倒钩,扯得季宵焕心脏生疼。

哗啦一声。

大铁门打开了,季宵焕大步的走了进去。

接着大门关上了,况穆的声音也被隔绝在外。

季宵焕背靠在墙壁上,仰着头闭着眼睛,头抵在了墙壁上,胸腔的猛的起伏了两下。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眶泛着红色,眼眸却沉沉的望着站在对面的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那个人是况进山的助理,赵资。

季宵焕冷着声音说:“你们满意了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季宵焕低下头,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铐,这才发现手铐已经被他用力的拽的在手腕处勒出了血丝,他哑着嗓子说。

“给况进山打电话,让他来接况穆回家。”

那天的晚些时候,况进山也来到了监狱里。

只不过这次季宵焕见他的地方不是探视室,而是监狱里的一个安静的两人房间里。

况进山坐在桌子正对面的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助理,早早的坐着等季宵焕。

十分钟后,季宵焕被带到了桌子的对面坐下了。

他将带着手铐的手放在桌子上,冷冷的望着况进山。

况进山朝身后的助理挥了挥手。

助理立刻从公包里拿出来一叠件交到了况进山的手上。

况进山拿着那些资料翻了翻,突然笑了一声说:“你们季家人也真的是胆子大,也不怕我看着你判了刑,最后不兑现诺言。”

“不怕。”季宵焕沉着声音说:“如果你敢不兑现诺言,下次死在立交桥上的人就是你。”

况进山翻动着页子的手顿了顿,然后他挑了下眉毛,将那叠白纸放在了季宵焕的面前说:“是,谁都知道田明勇那个疯子最恨人不守承诺,也就只有你敢在他面前食言。”

季宵焕没理他,低下头看着那叠纸。

纸上面是一份转赠合同,转赠的东西是一块玉,价值连城的龙虎玉。

当年林桂烨拿着传家的玉石打造了两块玉,一块是龙玉给了季豪军,还有一块虎玉给了季明义。

那两个动物的嘴里都叼着一个玉镯,是给家里的准媳妇准备的。

而季明义的那块玉在他与严敏慧离婚的时候被严敏慧给带走了,现在继承到了况穆的头上。

季宵焕翻着那个合同,忽然目光停留在了那张的合同上的签名和手印上,低声的问道:“况穆签的字?”

况进山说:“字是他的签的,手印也是他的,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签的是这份合同。”

季宵焕低着头看着那份合同没说什么。

况进山继续道:“我知道你要这块玉是为了给谁,那块玉已经到你奶奶手里了,你可以打电话给她确认,有了这块玉她不至于再发疯了,应该能够捡回一条命。”

季宵焕收起了合同,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东西本来就该是他的,也本该是季家的。

况进山的目光上下的打量一下季宵焕,似乎是心情的特别的好,他笑道:“季侄儿,我也觉得你难,说实话我看见这个局面都心疼你,你想保你的家人,又想保况穆,最后只能牺牲你自己,不过田明勇也真是个疯子......”

说道这里况进山嗤笑了一声。

季宵焕的手一下下的点着桌面,压根没抬眼看况进山一眼。

这场交易结束后,况进山站起来打算走了。

季宵焕却难得主动的叫住了况进山。

“况先生。”

况进山顿住了脚,回头看着他。

季宵焕的脸映在阴影里,双肘放在扶手处,即便是穿着狱服,周身依旧散发着摄人的气势,他头微垂,缓缓抬起双眸,目光如剑:“你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况进山顿了顿说:“对。”

“为什么?”

况进山倒是很耐心的在解惑,说:“今天你们季家到底谁进来这个监狱,其实对我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你季宵焕,一定要进来。”

说道这里况进山手扶着桌子,咬着牙说:“我可以接受况穆是个同性恋,但我不能接受他喜欢的人是你,因为没有人比你季宵焕对我更危险。”

季宵焕嘴角微笑,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

况进山看着季宵焕没什么波动的脸,突然燃起一股恨意,他问季宵焕:“你后悔吗?”

季宵焕说:“我是自愿的。”

况进山看着季宵焕的脸,嘴角抽动的笑了两声,他咬着牙抬手指了指季宵焕说:“季宵焕,你果然和季家的种,够脏够狠。”

说完况进山站直了身子。

季宵焕被手铐铐住的两个拇指在交叉转动,他声音很冷的笑了一声,反问况进山:“况进山,那你呢?你就一定是干净的吗?”

......

况进山出了那个房间的大门,只觉得冷汗不停的在冒。

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是人是鬼他都见过,可是刚刚他却被季宵焕最后的那个眼神给惊的心脏发麻。

况进山忽然有种直觉,监狱里关着的那个是匹狼。

现在这匹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