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皆惊。

宁姬是宁国几年前进献来的美姬，腰肢柔软，眼波似水，兼顾水乡女子的柔美与北方女子的身量，眉心一颗朱砂痣，妩媚动人实属尤物。

早先君王还强健时，宁姬颇受过一阵时日的宠爱，后虞妃入主，即便恩宠不再，她依然被好生养着。

寻常后宫妃子离世不会如此通报百官，如今显然是出事了。

翌泽道：“陛下命我将各位大人们带入偏殿安置，请随我来。”

有官员疑惑道：“这又是何意？难道陛下怀疑我们？我们一直都待在正殿，这大家都可以作证啊！”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各位同僚，既然陛下让我们这么做了，必定有陛下的道理，我们就去看看便知。”右丞走出几步呼道。

林丞相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右丞精得很，最擅长做这种不费力便可讨好君王欢心的事，如此明显的奸臣，陛下怎么就看不出来？

到了偏殿，齐明帝正背对他们站在案前。

见众员来了，他转过身来，眼光似利箭一般从众人脸上扫过，有胆子小的小官已然颤栗不已。

君王挥挥手，翌泽走上前来，伸出手掀开了宁姬身上的白布。

殿中安静极了，落针可闻，只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宁姬胸口有一个血洞，鲜血染红了胸前布料，血洞触目惊心，宁姬脸上却一片祥和，毫无痛苦之意。

“宫中仵作来检查过了，宁姬死因便是胸前伤口，初步判断，这个伤口是由匕首所致。”

众官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君王又道：“我今日叫爱卿们过来就是想让爱卿们猜一猜，凶手是何人。”

默了片刻，林頫走上前去，蹲下检查了一番伤口，沉吟了片刻道：“陛下，我猜测宁姬不是被匕首刺伤所亡，而是在那之前就被人下了毒，于梦中死去，否则她的表情怎么会这么愉悦？”

齐明帝点了点头，道：“林丞相的猜测甚好，然宫中仵作已然验过了，她没有中毒，连蒙汗药也未服。”

林丞相回位后，辜将军又走上前来，对着那个伤口研究了半天，面色逐渐凝重。

“陛下。”他拱手道：“若杀人者动作干净利落，便可在宁姬还未感觉到痛苦时便将其杀死。”众人皆惊，君王面色有些阴沉，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辜将军所言也太过玄了，哪有人匕首这么快？”

“辜将军。”齐明帝道，“这匕首可是准确从两根肋骨之间穿过，直插心脏，就算是快，又如何能不惊醒宁姬？”

“据我所知，黑市悬赏刺客榜上排名前几的赏金刺客均善用匕首，世间众行业本就精益求精、刀口舔血之辈更是无所不用奇迹，若有人能做到如此，也不足为奇。”

“何况这切口极其平整，可见凶手实力。”

齐明帝道：“说得好！”

“今日闭锁宫门，卫兵分头搜捕刺客，众爱卿便留下罢。”

几列宫人送了精美膳食上来，甚至有舞姬施施然上前献舞。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齐明帝转身出了便殿，大门被轰然关上。

有人这才觉出味，两腿发软，瘫倒在案边。

“陛下要是抓不到人，是不是就要从我们里面找凶手了？”有人颤抖着道。

林頫食不觉味，听着乐音更是心烦，转过头去看右丞，却见那人如听仙乐，乐在其中，还和领舞的舞姬眉来眼去。

“靡靡之音！”林頫嘭地掀翻了一个酒樽。

有宫人来收拾，他顺势走到右丞旁边。

“右丞。”林頫脸色阴沉，“方才怎么没听闻你的高见？”

右丞转头看他，突然一笑，朝他招了招手，林頫虽然不情愿，但实在好奇，只好凑近。

右丞倾身，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因为我知道——宁姬是陛下杀的。”

林頫心中轰然。

右丞弯唇笑道：“但林丞相倒是提醒我了，这么不说也不是办法，待会我就对陛下说，宁姬是自杀身亡，死前毫无愤懑，故而安详，你猜陛下会不会信我？”

“一派胡言！娇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林頫怒道：“你这奸臣，我从前真是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