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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问牛轲廉

什么?昏迷了四天四夜!

牛轲廉在脑中回忆起之前的事来。只记得他出事是在相府,相爷下了令,命令相府中的下人,将他活活打死。

是他强撑着一口气,想要报仇。所以在一名下人探他鼻息的时候,他紧闭呼吸,假装自己断了气。而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晓得了。只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睁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恐慌地问:“是你们救了我?”

可能是刚醒来,还没适应环境,情绪还未稳定,牛轲廉看起来神色紧张。

烟香见牛轲廉醒来,自是欢欢喜喜。她笑着回他:“对啊。是东方大哥把你从乱葬岗背回来的。他……”

她一开口就有些止不住了,想把救牛轲廉期间发生的事,一股脑全说出来。为的就是让牛轲廉感动,配合他们。希望牛轲廉能揭发相爷阴谋,好替大师兄他们翻案。

谁知,牛轲廉却警惕地问,硬生生掐断了烟香的话:“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闻言,烟香的心凉了一半。这牛轲廉确定脑子没坏吗?常人大难不死,不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救他的人吗?

牛轲廉倒好,居然质问他们,为何救他?

施恩不望报。烟香倒不是希望牛轲廉报答她的。只是,牛轲廉如此玩恩负义的话,又怎么指望他会出面扳倒相爷呢?

烟香的心凉了,有些懊恼,说不出话来。

东方红回了他的话:“牛轲廉。我们本要去相府打探夏荷的底细。刚巧碰到相府下人抬着一具尸首要去乱葬岗。烟香生性好奇,非要拉着我去乱葬岗看看。我们两人去了乱葬岗,看见一群狼啃食了四名下人的肢体。”

牛轲廉一脸专注的表情,认真听着东方红说话。期间,他不时流露出感激之情,在东方红说到危机时,他不自觉流露出惊悚的表情。

东方红继续说下去:“那四名下人葬身狼腹,他们抬去的那具尸体,并未入了狼口。为此,烟香执意要救下那具尸体。后来,我们发现,那具尸体上的衣着是你的。以是,我们与狼搏斗,历经艰难险阻才救下你。”

牛轲廉长出了一口气,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幸亏是他们出手救下了他。

烟香听得入了迷。想不到东方红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关键是,他还说得那么好。

牛轲廉从东方红的话里听明白了。是烟香的执着救了他,若是没有烟香,恐怕他已葬身狼腹之中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相爷竟然会命人将他的‘尸首’抬去乱葬岗。他本想装死,以此逃过一劫。

他以为,他死了,相府的人会把他用草席一卷,扔到了荒野去。这样,他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不过,他大概忽略了一点,他这样昏迷四天四夜,即使没去乱葬岗,也是活不下去的吧。无论如何,多亏了他们,他才得以侥幸活下来。

牛轲廉愤愤然啐了一口:“相爷太歹毒了。打死我还不够,竟然还要我尸骨无存呢。”

虽然牛轲廉没有开口致谢,烟香倒也无所谓了,她救他本就不是为了他报答的。只要他痛恨相爷,愿意与相爷反目成仇就好。

话说回来,他们救他,也并非是为了利用他。换做不是牛轲廉,他们也会救的。

听牛轲廉这么一说,烟香有些不理解了。她好奇地问:“相爷为什么那么恨你?把你打死了不说,还要把你丢到乱葬岗去喂狼。”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牛尔康了倒是无比坦然了。这会儿,他神智已经恢复如初,并不拐弯抹角:“因为,我背叛他了。”

这话让东方红很不解了。明明在公堂之上,牛轲廉还帮相爷说话来着。怎么一退堂,回了相府,相爷就对他痛下杀手了?

算他反应慢,他实在没看出来,牛轲廉怎么背叛了相爷。

“这话从何说起?”东方红不禁问了一句。

牛轲廉本想说话,却先干咳了两声。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仿佛久旱的禾苗,得不到雨露的滋润。他的嗓子有些冒烟,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烟香察言观色,发现这一细节,忙道:“你是不是想喝水?等着,我这就给你倒水来。”

房里并无其他下人在,烟香只得亲自去倒了杯水来。

她将温度刚好合适既不凉也不烫嘴的水,体贴入微地送至牛轲廉的嘴边,伺候他喝下。

这一举动,看得东方红有些心里不舒服,大概是嫉妒心在作祟吧。他本想抢过水杯,自己来,又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这样小鸡肚肠有伤风范。最后,他是这么自我安慰的,牛轲廉是病人,不该跟他计较的。

看着牛轲廉大口喝水,烟香柔声说:“慢慢喝,不着急。”

‘牛轲廉,你喝了水,润了嗓子,就可以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了。’这才是烟香的心里话,不过,她忍着没有说出口。这样说了,让牛轲廉听来,不免有利用他的嫌疑。

这一举动,令牛轲廉有些感动,他眼眶湿润,表情看起来扭扭捏捏的。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谢谢你们救了我。”

一句平常无比的话,却是饱含了真挚的情意,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感情之情。若是没有他们,他又怎么会好好地呆在这里?他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不是念着相爷有恩于他,他也不会傻傻为相爷卖命。如今,他后悔为时已晚。

而烟香和东方红出手相救,这份大恩大德,他更是铭感五内。

这一声迟来的淳朴感谢,令烟香听了心里感到无比舒坦,仿佛七月酷暑天喝了冰凉的井水一般畅快。她忽然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若不是她的任性与胡闹,说不定牛轲廉真的葬身乱葬岗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满足与自豪感从烟香心底油然而生。难怪大师兄常常跟她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确实,救人比害人爽多了。救人是觉悟,害人是沉沦。

东方红见牛轲廉将一杯水灌下肚,无比肯定牛轲廉身体并无大碍了。他直奔主题:“牛轲廉,相爷为何要致你于死地?你将情况如实说来听听。”

“对!牛轲廉你到底遭受了什么?为什么相爷要这么狠心对你?”烟香附和着东方红的话。

过了片刻,牛轲廉整理了下思路,这才细细道来。

原来,在许秀才死后,牛轲廉就对相爷有了反叛之心。只是,为了保全自身,才没有光明正大地背叛。他一直心存信念,有朝一日要揭开相爷的阴谋。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前段时间,相爷拿了金丝软甲给他,让他丢至悬崖。是他擅自主张,将金丝软甲保藏了下来。

说到这,烟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幸亏你觉悟高,留着金丝软甲,关键时刻它还救了你一命。你看,善有善报呢。”

烟香的话,适时地提醒了牛轲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的金丝软甲,感慨万千:“幸亏穿了它,不然早被乱棍打死了。”

东方红一直暗中观察牛轲廉的举动,身为捕头,他自然比常人警觉。这也是为了防止牛轲廉与相爷串通,施行苦肉计来蒙骗他们。不过,据他细致的观察,牛轲廉不管是言行还是举止,都是自然流露,不像是假装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牛轲廉与相爷真的是反目成仇了。

听了牛轲廉的话,忍不住唏嘘,顽劣地开他玩笑:“不过,你的胆子也真是够肥的。居然敢把他穿在身上。你就不怕被相爷发现,扒了你的皮?”

话一出口,她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牛轲廉身上穿着金丝软甲,相爷怎么会没有发现?两人该不会是串通了,故意戏弄他们的吧?这也太恶劣了,那真是浪费他们一番表情了。

不过,这也仅仅是她的怀疑猜测而已。她更愿意相信牛轲廉是真的背叛了相爷。

东方红连忙制止烟香:“好了,烟香。你就不要吓唬他了。他好不容易才醒来,你想让他再次晕过去吗?”

当然不想了。烟香巴不得牛轲廉快点说些有用的信息呢。于是,她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打岔。尽管不让她随心所欲地说话,她很难受。但是,若能听到些有用的线索,她则会很开心。

牛轲廉原本面对相爷心虚害怕,现在变成了愤恨。他咬牙切齿地说:“既然相爷对我不仁,就不要怪我对他不义了。”

烟香本是打算缄口不言,终是没有憋住,疑惑而问:“牛轲廉,是什么原因,使你想要被判相爷呢?”

牛轲廉愤慨而痛心,如同骨鳗在喉,非吐不快。他神情悲愤地说:“自从许秀才死后,我就发现了,相爷心狠手辣,对待我们没有半点情份。相爷并不是什么好人,他视人命如草芥。以前,他帮过我,给我恩惠,不过是为了让我替他卖命。我是有良知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助纣为虐?自打发现相爷作恶多端,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要检举揭发他。”

烟香和东方红皆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