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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含元殿廷推

宁国府

贾珩也从衙门返回,其实午并未随着贾母等人庆祝,而是去了京营,与京营众将交代作训事宜,及至将晚方归。

来到后院厢房,却见屋内灯火仍亮着,秦可卿一袭红色宫裳,坐在炕几前,聚精会神绣着东西,今日倒是没有摸着骨牌、麻将。

虽昨晚被贾珩期许着能摸骨牌麻将,可刚刚出了宝钗的事儿,多少有些痛定思痛,决定“戒赌”。

“夫君回来了?”秦可卿抬起明媚如花霰的的脸蛋儿,目光柔婉如水地看向贾珩,惊喜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就近落座下来,道:“回来了,做什么呢?”

秦可卿柔声道:“没什么事儿,做做女红,都有些生疏了。”

这时,宝珠递上一杯茶,道:“大爷,喝茶。”

贾珩接过茶盅,低头抿了一口,好奇地看向秦可卿手中拿着的绣品,问道:“这是绣的什么?”

“给夫君绣的腰带。”秦可卿轻声道。

贾珩面色顿了下,手中端着的茶盅发出“哒”的一声,暗道,什么意思?这是说他裤腰带太松?

嗯,这时候应该没有这个说法,显然不是有意为之。

“今个儿,听说西府二老爷升了官儿?”秦可卿仍是低头绣着腰带,丽人的声音轻柔如水。

贾珩点了点头道:“嗯,升去了通政司,担任右通政,我倒没想到吏部动作这般快。”

“夫君,老太太应高兴坏了吧?”秦可卿又问道。

贾珩轻声道:“是挺高兴的,大老爷被流放后,西府一直没有什么喜事,想来老太太也忧心的紧,这下也能松一口气了。”

见对面少年似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应着,秦可卿玉容苍白,芳心涌起一股酸涩,抿了抿樱唇,正要张嘴说话,忽地觉得手指一痛,分明是绣花针扎了手指,痛哼一声,秀眉紧蹙。

贾珩放下茶盅,心头一急,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让你在夜里绣,你还偏偏绣着。”

“来,我看看。”贾珩垂眸看向秦可卿纤纤玉手,只见手指上可见血珠渗出,不假思索地拿起,放进口中吮着,只觉嫩如竹笋,柔腻莹润,过了一会儿,温声道:“晚上就不要绣什么东西了,视线不清,极容易扎到手,与其这般,还不如去摸摸骨牌呢。”

秦可卿闻言,腻哼一声,脸颊染绯,心头就有几分甜蜜,道:“夫君还是想让我摸着骨牌?”

过了会儿,似留意到对面少年的沉默,定定看了过去,道:“夫君,是我不好。”

贾珩拿过一方手帕,一边儿给秦可卿缠着手指,一边儿低声道:“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还提着那桩事儿?”

“夫君心里生我的气,我是知道的。”秦可卿柔声道。

“我能有什么气?”贾珩诧异道。

他在后世一些人眼中,都快成屑人了,还生气?

再说他除了自我感觉良好外,谁的气也没生着,只是风轻云淡地处置此事。

秦可卿玉容微白,贝齿咬着粉唇,略有委屈地说道:“那夫君方才怎么看着兴致不高的样子?对我也……爱答不理的。”

“什么爱答不理的?就是从京营回来,有些累了。”贾珩解释说着,近前搂过丽人的香肩,轻笑道:“天天感觉如绷紧的弓弦一样,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生歇着。”

秦可卿将螓首靠在贾珩心口,低声道:“夫君也别太累了,可以出去玩玩什么的。”

是了,夫君中午还帮着政老爷祭祖,然后并未在府中盘桓,下午又去了京营,明天说不得还要值宿军机,这般累,与薛妹妹也情有……

不是,为什么不能寻她呢?她哪里不能让他满意了?

少女检讨着自己,想了想,低声嗫嚅道:“那等会儿……我好好伺候夫君。”

“哈?”

贾珩旋即明白过来,附耳低声道:“行罢,不过得等洗过澡,你自己来好了,我是不太想动。”

秦可卿闻言,只觉脸颊绯红如霞,腻哼一声,算是应下。

待夫妻二人在厢房中一同沐浴过后,浴桶周围的水却也流溢着一地,将铺就的羊毛地毯都浸湿。

宝珠、瑞珠两个丫鬟,都是红了脸,收拾着残局,刚刚的踏水之声实在让两位未经人事的少女感到羞赧难抑,不能自持。

“夫君方才……还,还说着不想动。”秦可卿面如桃花,媚眼如丝,嗔怪道。

方才说着不想动,偏偏动得比谁都……

夫妻两人上得床榻,相拥一起,床榻帏幔放下,外间高几上点着一根红蜡,亮光微微。

秦可卿将脸颊贴在贾珩胸口,玉颜生晕,脖颈儿以下的肌肤现出一圈圈玫红,秀发汗津津地贴在脸颊,声音仍有些发颤儿,说道:“夫君,先前和父亲是怎么商议着的?和我说说呗。”

想来,正是因为她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关心,才让薛家妹妹趁虚而入。

“就是寻了一位军机处同僚帮着举荐岳丈,等到廷推那天,还要再看看形势,不过我料定了几个人,问题不大。”贾珩轻声道。

自家妻子如论待人接物,可称温柔和平,落落大方,如论床帏之间也是百依百顺,擅风情,秉月貌,但受限于闺阁见识,对外间之事多不大通达。

当然也是这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所影响。

贾珩想了想,解释道:“这次机会对岳丈大人十分难得,至于廷推那天,我不是文臣,也参与不了,只能在军机处等着消息。”

不是廷推他参与不了,而是文官的廷推,他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如是某镇总兵出缺儿,他与五军都督府倒可以参与廷推。

“夫君,父亲他年纪大了,会不会?”秦可卿抬起了螓首,柔声道。

贾珩只觉团团丰腻在掌间流溢,温声道:“正因如此,才想着让岳丈致仕荣养前能风光一些,再说岳丈他官声、能为、资历都够了,这般升上去,我也算是为国举贤。”

“夫君,我白天还在想这个事儿,如是父亲他升任侍郎,会不会给夫君起得非议之声。”秦可卿声音存着担忧问道。

贾珩道:“或许有一些非议杂音,但成不了气候。”

他老丈人升任工部侍郎,会不会被人说有“内幕”?

不用想,定有风言风语,但其实完全站不住脚,因为他没有参与廷推,再说他一个武勋,如何干涉那些预知机务的朝堂重臣的决定。

秦可卿想了想,低声道:“夫君,这桩事比政老爷那边儿要费不少心力吧。”

不用想,三品侍郎之职,牵动的人心算计更多,怪不得夫君他说着心累,前不久才将忠顺王扳倒,现在又不间隔地忙着这桩事儿。

贾珩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说道:“还不是我家夫人喜欢胡思乱想,担心正妻之位不稳云云。”

“夫君你……取笑我?”秦可卿突然被贾珩戳中心事,只觉面颊发烫,可谓羞恼交加,原本在贾珩身上画着圈圈的玉手,忽而及下,嗔怪地抓了下贾珩。

贾珩“嘶”地一声,捉住玉人的纤纤柔荑,道:“你倒是轻点,抓坏了,哭的还是你自己。”

如是抓坏了,只怕可卿要成为众矢之的。

秦可卿也慌了神,急声道:“没事儿吧,夫君?”

贾珩附耳低声道:“要不,你再帮着……”

秦可卿腻哼一声,心头大羞,低声“嗯”了一声,然而玉人不知想起什么,酥软、娇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娇憨:“夫君,你若是对我始乱终弃,我非一口给你……”

贾珩:“???”

虽知道这是自家妻子在说笑话,因为以其逆来顺受的性情,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等“嘎牛子”的骇人之事,估计晋阳能做出来?

嗯,晋阳应该也不会吧。

“你这是……和三姐儿还有凤嫂子学坏了啊。”贾珩轻声说道。

原本向锦被里钻去,正要轻吐慢送的秦可卿,愣了下,这叫什么话?难道夫君也被三姐和凤嫂子……

“改天我也伺候伺候你,给你赔礼。”贾珩也掀开被子,轻声说道。

再是唇枪舌剑,经过先前,现在也有些酸累。

过了一会儿,贾珩起得身来,倒了一杯茶,递给秦可卿,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秦可卿“嗯”了一声,饮下茶水,也不再多言,而后将脸颊紧紧贴在贾珩心口,听着少年有力的心跳,也不知何时,只觉得一股困意袭来,不多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安然进入梦乡。

……

……

时光如水而逝,不知不觉就又是两天过去,恭陵贪腐一案尘埃落定,而关于工部一应吏员缺额,却引起神京城大小官吏瞩目,神京城中有志两位部堂的官吏,都在为之活动、奔走。

这两天,贾政去了通政司供职,贾珩则是值宿军机处,贾家也渐渐从贾政升至四品的喜悦中恢复平静。

这一日,大明宫,含元殿。

殿中,半晌午的阳光投映在殿中一群头戴黑色乌纱,服绯色官袍的大汉官吏身上。

崇平帝端坐在金銮椅上,召见群臣议着工部两位侍郎出缺儿之事。

这次廷推由吏部与内阁共同主持,六部九卿、左右都御史,国子监祭酒等在京三品官,会推工部左右侍郎人选。

不同于阁臣并吏、兵两部尚书,会有科道参与,分为东西两边儿,共议人事,一荐一劾,这次廷推按制并未有科道。

故而,相比大朝,议事官吏倒没有那般多,也就是二十来名官员,除国子监祭酒为从四品外,皆是三品官。

崇平帝蚕眉之下,如点漆的眸子明亮熠熠,目光沉静,掠向下方官员,沉声道:“前日朕令诸卿推举工部缺额之堂官,今日可有名目?”

内阁次辅韩癀手持笏板,拱手道:“启禀圣上,臣自接圣命后,与考功、文选二清吏司,准备在京资历合适之官员名册,备诸位同僚查察、参酌,大体确定几人,然与杨阁老商议名单时,分歧较大,还望恭敬圣裁。”

“都是什么分歧?”崇平帝面色不变,瞥了一眼杨国昌,问道。

杨国昌苍声道:“圣上,潘、卢二人及工部相关吏员贪腐一案诚为我大汉立国以来未有之事,触目惊心,震动朝野,究其缘由在于内阁管束不严、吏部选人失当、都察院纠弹不及,是故老臣以为,此次廷推应不待名目拣选,共议人选,聚之御前,由圣上评价贤愚、长短,圣心决断。”

如果按着以往廷推流程,由吏部主持,九卿以及在京三品官共议,大致拟定一个五六人的名单,备崇平帝圈用,如果不满意,那崇平帝就可令再推。

但这种推荐流程,往往根据得票数而定,杨国昌现在手下两位户部大将都赴南巡盐,左副都御史彭晔也至南河巡堤,如按着此例,这下子就吃了亏,故杨国昌以此理由不允此事,遂与韩癀分歧。

崇平帝皱了皱眉,旋即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道:“杨阁老所言,也有一定道理,工部贪腐自上而下,几罕有官吏幸免,这次廷推需得慎重,允奏。”

韩癀闻言,心头一叹,暗道,果然是打压他浙人。

经过短暂的沉默,礼部侍郎庞士郎,率先出言道:“圣上,微臣举荐鸿胪寺卿魏良平接任工部左侍郎之职,魏良平在鸿胪寺秩满两任,劳苦功高,按例当迁。”

鸿胪寺卿原就是三品官,而魏良平也是齐党中人,哪怕按着正常迁转,调任工部侍郎,似也没有什么不妥。

这时,鸿胪寺卿魏良平面色微顿,微微垂下眸光,静听圣裁。

崇平帝却是沉吟了好一会儿,目光扫过众官吏,问道:“诸卿以为鸿胪寺卿魏良平可堪其任?”

此言刚刚落下,右副都御史张治出列,面色凝重,开口道:“臣以为魏良平不贤不直,难堪其任,都察院京察访册中,科道吏员多言其浮躁不谨、私德不修,平日流连勾栏,行事荒唐无状,六部部堂皆为百官瞩目效遵,当选贤良方正之人,以为品行德范,还望圣上明察、慎用。”

品德从来都是攻讦同僚的最佳借口。

至于浮躁、不谨,从来都是京察中高频出现的词汇,配合着不修私德,流连勾栏,更是指责其品行有亏。

这时,听着张治的攻讦之言,魏良平已是怒目而视。这个张治好生歹毒,这是要断他青云之路,他身为鸿胪寺卿,接待四方蕃邦使节,带人领略一下大汉风华,分属应当,竟得此品德指摘,简直岂有此理!

崇平帝沉声道:“魏良平从无在部衙任职事务经历,不好转迁工部。”

虽未说私德之事,但话里话里也是否了。

张治面色怔了下,拱手道:“圣上明鉴。”

这时,内阁首辅杨国昌面色微冷,苍声道:“圣上,老臣举荐国子监祭酒刘瑜中,该员为官耿介,廉直之名为海内称颂,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