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十二淡然开口，说话间，一股微弱真元涌出。

控物术下，悬停空中的伪天地炉，化作一道流光飞到他的身前，被他收入囊中。

眼见苏十二收起伪天地炉，司徒震眼底写满了羡慕，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拥有如此至宝在手，苏十二的未来成就必将不可限量。

而这至宝，曾与他擦肩而过，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牢牢抓住。

只是现在，再多后悔也无用。

自己性命将逝，唯有活着的，才能走得更远。

“无名之辈？”

“一个平平无奇的无名之辈，能拥有如此多的至宝？能领悟‘天之剑术’？能将金禅寺绝学大梵圣掌修炼到如此地步？”

司徒震浑浊眼眸中，顿放亮光，怒视着苏十二。

这一刻，有种被羞辱的愤怒！

不管是自己调查，还是从魔影宫得来的消息，无不表明，苏十二只是个小地方走出来的普通修士。

但司徒震先入为主，根本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你可以不信，但这世间事，向来都是事在人为！”苏十二双手倒背身后，冷冽注视着司徒震。

此时的司徒震，修为尽失，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威胁。

而看到沦落此般田地的司徒震，也让他心中更加警惕。

成乎千年累，败则一瞬间！

仙路漫漫，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应对才行。

否则一念之差，便是黄泉不归路。

这一点司徒震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

“事在人为？哈哈，好个事在人为！你觉得本执事会相信你这话吗？”

“你知道杂灵根意味着什么吗？此乃是世间最为常见，却公认无法成就大道的凡根。芸芸众生无数，哪怕借助丹药，能够觉醒灵根之人，资质也必定在凡根之上。”

“至于灵根借助丹药也无法觉醒之人，不是他们没灵根，而是因为身具乃是凡根，需要数倍、数十倍丹药才能令灵根显现。而灵根不显，对他们也是好事一件。毕竟就算踏上仙途，终其一生，也只能望他人项背。让他们修炼，不过是浪费资源！”

“虽然不知，你是如何令杂灵根显现。但若真是这样的灵根，别说有那至宝相助，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也不可能让你凝结金丹！！”

“凡根修士，卑贱如蝼蚁之辈，岂能胜我？简直是笑话！！！”

司徒震疯狂摇头，对苏十二的话，根本不信。

自己修行数百年，靠着一己之力，汲汲营营，在幻星宗这种顶尖势力混到内门执事长老位置。

靠的不止是心计，更是自己的惊人天赋！！！

要说自己败在一个阴谋算计之下，或者天才手中，还可以接受。

可若是败在一个无名之辈，一个连凡根都不如的废物，那自己这一生算什么？

笑话吗？

天大的笑话也不过如此吧？

苏十二面不改色，心中却瞬间恍然。

杂灵根？凡根？

看来当年能显现灵根，还是得益于那天地炉相助啊！

脑海中，快速闪过自己当年孩童时期，利用天地炉盛放调料，在那山林中吃遍飞禽走兽的画面。

那……是他这一生，为数不多，最为幸福无邪的时光！

“杂灵根也好，凡根也好！重要么？”

“修仙者实力固然强大，可面对天地自然的绝境险地，不也同样弱小如同蝼蚁。”

“凡人固然弱小，可又有哪个修士，不是由凡人修炼而成。人聚成众，世间所有的奇迹，哪个不是由人所创造！修士为仙途问道而行，可何为仙，人历山川而不改人之本质罢了！”

一路走来的过往经历，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苏十二脑海中快速浮现闪过。

苏十二心有所感，盯着司徒震，不禁多说几句。

“世间所有的奇迹，哪个不是由人所创造？”

“何为仙？人历山川而不改人之本质？”

小声默念这两句话，司徒震如遭雷击，身躯猛然一震，刹那间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恍惚间，意识仿佛回到久远以前。那个大旱年间，饿殍遍地的古朴村落。

夕阳黄昏下，一个饿的面瘦肌黄，摇摇欲坠的少年，背着全村东拼西凑为数不多的钱粮，毅然走进大山修行，立志要学习仙人手段，让家乡从此风调雨顺。

可自那之后，那个背负全村希望的少年，再未归去。

是什么时候，初心已改，忘了自己还是个人的呢？

司徒震已经想不起来，只是那皱巴巴，已经没有什么神光的眼珠，正有两颗滚热而又悔恨的浊泪在颤动。

抬头再看苏十二，眼中不甘和怨念迅速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