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约定

阎仲快速瞄了一下阎兴的脸色,发现对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只好悠悠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确实如你所言,眼下在族中掌事的,确实是咱们族中的三叔阎历!”

阎兴眼中的锐意稍稍减弱了几分,依然逼视着阎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阎兴的问话,阎仲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苦笑了几声,说道: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当时联军兵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众人都是慌张失措,老族长虽说一再严禁坞堡之中的流言,但后面似乎也抵不住内外的压力,自己先病倒了,众族中主事商议之后,只能够让阎三叔出来主持族中这一大堆事务了!”

“阎历那厮之前可是勾结羌人,意图不轨,众多主事当年可是一同决意将他罢黜主事之位,虽然因为后面凉州战事重启,族中来不及抽出其他人手查明他的其他具体罪行,但不也将他禁锢起来,怎么会突然又让他出来掌事了呢?”

“我就是一个落魄的远方旁支,自从白狗聚一事之后也与阎丰等人断了联系,这些族中主事之间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原委,我就自知道,三叔被禁锢之后,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为何众主事突然答应让他出来重新主事——”

说到这里,阎仲又再次停住了话头,他神秘兮兮地再次凑近阎兴,这一次阎兴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没有侧身避开,而是侧起耳朵,仔细地听清阎仲所说的每一个字。

“据说是因为那一日阎丰突然带人出现,挟持了众主事,逼迫他们共同署名合议,这才将阎历又再一次重新放了出来,还执掌了族中的大小事务!”

“不可能,阎丰不是已经被贬去马厩之中,沦为圉人,他怎么会能够带着其他人手回来挟持族中的主事!”

阎兴在骤然得知这一惊人消息的时候,也是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心中难以相信这死灰复燃的阎历、阎丰等人竟然还藏有这么一手。

看到阎兴终于被自己的消息给震撼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来,阎仲在心中得意地笑了笑,听到阎兴难以置信的质问时,他随即也摊了摊手,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我哪里能够知道,我也是听其他人私底下说起的,有的人说他带的是田家的兵马,有的说他带的是韩家的兵马,当时众心惶惶,坞堡之中一日数惊,丧失丁壮的各家哀嚎痛苦之声不绝而耳,阎丰趁机带人潜入坞堡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阎仲的这一番说辞,阎兴一时之间也是心乱如麻,无言以对,他为了掩饰自己刚刚大吃一惊的失态,只能够开始挪动脚步,在方圆几丈之内来回走动,只是有些急躁的步伐也同样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那老族长,君女等人眼下的处境如何?”

阎兴虽说心头分寸已乱,但他还是一边踱步,一边死死压制住心头的不安,他想到了阎行的嘱托,转而又重新向阎仲问道。

“老族长还是卧病在床,据说是兵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其他两位君子初时听说也是惶恐不安,不过后面似乎也没有甚么大碍,斗鸡走狗偶尔还能够遇上他们一面,至于君女,今年已经及笄,族中似乎有要把她许配出去,结好其他凉州各家的想法,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具体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阎仲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他好像也是有心无力、徒叹奈何。阎兴听完这些消息原本就有些急躁的步伐更显凌乱,他在心中心潮大起大落,只能够立即刹住身形,背对着阎仲,眉头皱成了一团,双手握拳藏在袖子之中,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已经完全失态。

等吐出了几口闷气之后,阎兴才勉强恢复了淡定的神情,只是他自己也是紧咬牙关,在做出艰难的抉择。

“这一次我虽然是先行返回允吾,但也带了一些人手回来,我想要潜入坞堡之中,不要惊动任何人,仲兄,你在众人之中交际广泛,这个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

阎兴面对这形式扭转、犹如天翻地覆的族中变局,他心中确实是方寸大乱,以往在阎行身边的时候,每每骤临大事,都有阎行带头一肩扛下,如今阎行不再身边,先前谋划的又全部落空,阎兴思来想去,只能够放手一搏了。

如果阎仲果真可信,那么自己带人潜入坞堡之中,出其不意,先斩杀了阎历、阎丰等为祸之人,对方群龙无首之下,说不定还真能够再一次扭转局面,力挽狂澜。

如果对方防备周全,自己势单力薄,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再不济自己也要亲自探知老族长阎父的具体情况,就算已经是真的如阎仲所言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自己也要想方设法将他和琬儿一同营救出来,不能再让他们遭了阎历、阎丰的毒手。至于其他两位君子,阎兴知道他们一向行为不端,阎行对他这两个同父异母、与自己不是同一条心的的兄弟也没有放在心上,所以阎兴下意识里也直接略过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