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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熟人

黑色的夜晚像一块巨大的幕笼罩着整个城市,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主动或被动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有人花天酒地,有人挥汗如雨,有人攥着爹妈的血汗钱在k场高唱烛光里的妈妈,有人忍辱负重活在胯下只为养活一家。

而我却像只生活在阴影里的老鼠一般,驾驶着汽车载着姑娘们往返于汉庭和速8。

正如卢波波晚上说的那样,这个夏天我们要火,别的姑娘我没太仔细计算,但我知道秀秀她们仨今天晚上已经连坐了四个台,她们赚的越多,我们的水钱也就抽的越多。

凌晨三点多,我把车子停在速8酒店门前的街边,疲惫的倚在车椅上咕咚咕咚牛饮矿泉水,刚刚静姐打电话,说是这边有客人点钟,我又马不停蹄的把正好下台的秀秀送了过来。

旁边的孟胜乐吐着舌头嘟囔:这天真热,回头得找个修车行看看,咱车里的空调是不是缺氟了,一点凉气都特么没有。

听到他提起空调,我又猛不丁想起了王影,也不知道傻妮子这会儿睡了没有,我们住顶层,家里肯定更热,我打开车门,拿矿泉水往脑袋上浇了一把,吐了口浊气说:明天必须买个电扇去,小影晚上睡觉太煎熬。

孟胜乐掏出来手机翻动半天,沉思几秒钟后说:不知道疯子那边啥情况,咱这头今晚上差不多能抽八百多的水钱,干脆攒两天一步到位整套立式空调得了。

我拨拉两下脑袋上的水渍,摇摇头说:租的房子没必要,况且咱刚起步,往后用钱地方太多了,扫黄队打非办,酒店的经理领班啥的都得打点,少漏了哪一个,这钱都得烫手心。

从车里呆着还不如外面凉快,我俩干脆坐在马路牙子把鞋子脱了,晾脚丫子,盯着脚面上泛起的热气,我吐了口浊气苦笑:妈蛋的,活着是真难。

孟胜乐学着我的样子,拿矿泉水瓶往脑袋上浇了半瓶子水,抹了一把脸颊问:朗哥,你有梦想没?

我撇撇嘴说:别聊这么伤感的话题,兜里没二百万以前,啥想都是瞎想。

孟胜乐龇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眨巴两下眼睛说:闲着也不闲着嘛,瞎想一会儿又不花钱。

我啊?我吐了口烟雾,仰头望向夜空,回忆良久后苦笑:小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个警察,身穿制服,腰挂配枪,我爸敢给我妈吵架我就踢他,到后来我的梦想变成做个公务员啥的,端着铁饭碗,爹妈脸上都有光,现在我就特么想活着,像个人似的好好活着,如果非扯什么梦想的话,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坐下来好好的吃顿饭。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的情绪陡然变得失落,太久没有见过我妈了,我现在都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

我正伤感的时候,孟胜乐的突兀手机响了,他直接接起来:什么事啊秀秀姐?啊?行,我们马上到!

放下手机,孟胜乐冲我低声道:麻痹的,还真碰上癞子了!

家伙式拎上。我皱着眉头套上鞋子就往酒店里走,走出去两步后,我迟疑一下,又回头招呼孟胜乐:算了,先别拿东西,先聊聊看。

这一波客人不是我送上去的,边上楼我边问孟胜乐:对方是个啥情况?

孟胜乐歪头想了想后说:秀秀接待那个感觉像个大学生,戴副眼睛,文质彬彬的,按理说不像是个赖皮呐。

禽兽脸上不写字。我深呼吸一口气,抻手拍响房门。

很快一个裹着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年轻小伙拉开房门,满脸怒气的指着我鼻子喊:你们特么会不会做生意啊?小破地方,事儿不少!

我礼貌的笑了笑,顺手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烟道:哥们,有啥不满意的地方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我态度友好,那青年脸色缓和了一些,接过烟叼在嘴边。

这时候,房间里突然又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没什么不满意的,主要你家妹子装纯,我说包夜,她不肯!让她陪我吹会葫芦也不干,你说这钱我们怎么结?

俩人?我的眉头顿时皱了下来,送秀秀进屋之前,静姐并没有告诉我对方是俩人,按理说这种活除非秀秀本人点头,不然我们肯定不带接的。

来哥们,你让一下。我捏了捏鼻头轻轻推开挡在门口那青年,直接走了进去,这间屋就是个很普通的标间。

一张一米八左右的大床,几个简单的摆设,床头上柜上放着一杆跟水葫芦似的半圆烟壶,那东西我以前在钱龙一个溜冰的朋友家里见过,说白了就是个器皿,屋里一股子刺眼的烧塑料的味道,我不适宜的咳嗽两声。

床上侧身躺着个没穿上衣的男的,男的头发很长,披散着,猛地一瞅我还以为是个娘们,秀秀坐在床沿,正边抹眼泪边往身上套自己的衣裳。

我瞟了眼垃圾桶和地上的湿巾,强压着怒火说:哥们,出来玩图的就是一个开心,之前你们在电话里也没说是俩人,我们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床上躺着那男人腾一下坐起来,破口大骂:关键老子不开心,很不开心!想要钱很简单,要么让这个小骚婊砸留下来过夜,要么你。。

没等他说完话,我眼珠子直接瞪圆,他的声音同样戛然而止,真是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搁这地方竟然碰上了熟人,床上躺的那家伙竟然是之前在不夜城冲江静雅和温婷耍流氓的那个脏辫,我记得狗日的叫李葱白,名字起得特骚气。

他显然也认出来我了,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嚎叫:草泥马,是你!

乐子,把门反锁上!我扭头朝着杵在门口的孟胜乐喊了一声,上次在不夜城,他们人多,我不得不跑,但今天让我单独碰上了,肯定不带惯着他的。

一看我气势如虎,李葱白立马软了,倚在床头往后蠕动两下。

说着话,我直接解下来皮带,转动两下脖颈,侧头问秀秀:秀姐,这种一般应该给多少?我不懂行情。

至少两千,他们把我衣服也给弄坏了。秀秀擦抹一下脸上的泪痕轻呢。

我攥着皮带头指向他冷漠的说:五千块钱,少特么一个子儿,我让你今儿淌血出门!

李葱白哆嗦一下,横着眉头喊:你。。你要干什么?信不信老子报警?

我吐了口唾沫,冲秀秀使眼色:秀姐,打110,就说有两个人挟持你进酒店,强x你!

跟我们玩这套把戏,这狗日的是真不知道仙人能跳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