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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全是坏消息

“大王,徐将军请调奉国军右厢渡河北上,增援清口大营。”临淮城内,信使带来了最新消息。

清口驻有奉国军左厢五千人,外加上万淮南土团乡夫,营垒构筑多时,算是比较坚固了。按理说可以驻扎更多的兵马,但除了水师主力屯驻于彼的那段时间外,大多数时候兵力并不多。

原因也很简单。清口是泗水、淮水交汇之处,地势低洼、潮湿、泥泞,芦苇荡一片接着一片,小沼泽、小水坑星罗棋布。如果说这些还可以忍受,并花力气改造的话,那么容易被水淹就很致命了。

水师主力在的时候,没有问题,敌人没那个能力去上游筑坝拦水。如今水师主力走了,一切可就很难说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不得不提一提。为将者,须知天时。梅雨季节离得不远了,到时候三天两头下雨,有时候还是暴雨,泗水、淮水暴涨,清口很多地方要被淹没,成为水乡泽国,那时候就根本没法驻军了。

“不准。”杨行密很干脆地拒绝了,旋又补充道:“清口大营还有二十多艘舰船吧,足够防御了。实在不行,开挖几条堰围,将两军交战之所变成一片黄泥塘。北人不习水性,在黄汤里实力大减,势必撤军。”

“遵命。”文吏拟完军令,用印之后,信使行礼告退。

高勖轻捋胡须,眼睛盯着地图。

清口大营在淮水北岸,地势低洼,沼泽、芦苇密布。大营选在相对干燥的高处,但这个高也是相对的,整体比起淮河两岸其地势还是低。

无论从哪个角度,这里不适合作为军事重地。但它的位置实在太好了,泗水于此入淮,水路四通八达,转运成本低廉,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水上集散中心。

夏人想打掉这个中心的意图十分明显,现在只能守了。

不一会儿,又有信使前来。

“沛县内乱,镇使张超杀副将周遵之,携城而降。”这个消息让衙厅内集体沉默。

张超是感化军节度使张廷范的侄子,周遵之是苏州人,算是淮军自己人。

周遵之也是有兵马的,即在苏州招募成军的三千士卒,战斗经验也不少。他被杀了,可想而知这些士卒的下场也不怎么好,要么被杀,要么被裹挟着投降。

徐州诸县,丰县为朱珍所克,滕县直接投降,沛县如今也丢了,徐州北方的外围屏障尽失。可以想象,葛从周、朱珍所带领的数万大军正在汹涌南下,直扑萧县、彭城。

没有兵支援了!杨行密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显然十分苦恼。

按理来说徐州的兵力守城是够的,但你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任他们自己孤军奋战,人家的意志有那么坚强吗?能守多久?

沛县的内乱已经敲响了警钟,焉能不以为鉴?

“大王,徐州刚发过赏赐,士气应该还能维持。”高勖见主公为难不已,暗叹一声,宽慰道:“周将军屯于下邳,有众数千,虽非精锐骁勇之士,但关键时刻也是一大援应。徐州还能维持,勿忧也。”

“徐州守军坚持下去也是有条件的……”杨行密苦笑着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错误了。

白手起家的人都不是偶然的,必然有过人的一面。杨行密一时鬼迷心窍,听不进意见,现在面对日趋严峻的战局,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战争就是这个样子,可以在双方没有大规模交手的情况下,战局出现根本性的变化。如今看来,被夏人调动是一个错误。

拔山军北上六天了,诸军也北上五天了,到现在,邵树德根本没和他交手的意思,神出鬼没,你甚至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虹县城内倒是有三千余捧日军步卒守御,但对于是否围攻这座城池,杨行密举棋不定。一旦摆开阵势,全力施为,想退走就没那么简单了。

高勖想了想,正待说话,结果又有信使赶来,禀道:“钱镠遣顾全武将兵三万出湖州,至太湖。”

这是要攻苏、常二州。

润、常、苏三州是江南最早开发的地方,润州更是浙西镇的治所。钱镠从周宝手里夺来了浙西节度使的大位,但却失了润、苏、常,如何肯罢休?

之前数次争夺,胜少负多,这次碰到淮军主力北上,还不得趁机兴风作浪?

顾全武之军而来,首当其冲的是苏州杨师厚及常州台濛,润州安仁义、宣州田覠也可能受到影响。

“给安仁义、田覠传令,四州兵马会齐,以——”说到这里,杨行密沉吟良久。

高勖看着他,建议道:“以安仁义为招讨使可也,田覠副之。”

“好,就这么办。”杨行密做出了决定。

安、田、台、杨四人,当以杨师厚能力最强,但他是外人,信任有限,不可委以大任。田覠本领也不错,但他野心太大,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安仁义的野心其实也不小,杨行密深知之。但台濛的能力、威望都有所不足,思来想去,只能让安仁义挂帅,统一指挥。

而除了这几个州外,江南还有一些州郡被封给了手下。

昇州是被杨师厚攻克的,但杨行密没给他,而是自己攥在手里,现在都是文官理政。不过据说此番北伐,若谁立下大功,便将昇州赏出去。

宣州富庶之地,在田覠手里。

歙州刺史是陶雅。

他俩都是杨行密的元从老人,但陶雅忠厚老实,比较恭顺,田覠就比较刺头了。

杨行密把江南的地盘大肆封赏出去,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这么做。实在是没办法,打仗立功了就要赏,而财货是没法满足武夫们的胃口的,他们更中意地盘,除非风气得到扭转,财货也能让武夫们满意,可那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许只有开国建制才可能了。

好在目前这些地方草头王都没有明显的反迹,该纳的赋税、兵员都没有短少。淮军系统也就这么凑合着过下去了,内部矛盾还远没有到暴发的阶段。而等到他一手构建的衙军力量越来越强大之时,便可慢慢着手削藩了。

当然,那是原本的计划。就当前看来,除非他在徐泗大败夏军,不然只能和老兄弟们继续抱团取暖了。

一上午接连来了三个坏消息,饶是杨行密脾气好,这会也有些吃不消了。只见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怒道:“茶凉了也不知道换?”

亲兵唯唯诺诺,立刻前去煮茶。

“大王……”高勖也坐了下来,吞吞吐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杨行密烦躁地站起了身,说道:“但出师以来,连连损兵折将,就此退走,恐为不美。况且,徐州还未丢掉呢,如何言退?”

高勖本来也没打算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