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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迟来的荣誉

神都苑之内,鼓声一响,军士们就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了出去。

呃,有点辣眼睛。

没有任何配合,就是冲,就是莽。我管你前面是什么,冲到稻草人面前,木棓、铁挝、铁锏、骨朵什么的当头砸下。

再看他们的阵型,已经歪歪扭扭,冲得快的领先七八步,冲得慢的还没“接战”。

坐在邵树德身旁的萧氏捂着嘴笑了。

她的小腹轻微隆起。

邵圣这几个月临幸她的次数,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似乎预示着态度的转变。

各种姿势通通解锁,也不浪费子弹了,萧氏可能得到了累计超过一百毫升的补品,体内已经孕育了生命。

邵树德也笑了。他尽可能寻找对方的优点。

首先勇气可嘉。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不怕死,冲就完事了。

这种是极端艰苦生活条件的人常有的表现。

在他们的认知里,死不是一件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他们平日里已经见惯了死亡饿死、病死、冻死、打猎而死、部落仇杀而死等。

中原地区的百姓一度也出现过这种心态,比如多灾多难的河南。

但经历多年的和平后,新一代河南人即便还受到父辈影响,有一定的勇烈之气,但可想而知这种悍不畏死的勇气,会在和平的生活环境下不断消磨,即每传承一代,就丢失一部分,直到环境逆转,再度塑造他们的勇武。

其次,邵树德发现他们很听话。

由大小头人担任军官,说冲就冲,说停就停。这种服从性不是靠鞭子训练能达到的,还源于深入骨髓的社会文化,你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提醒你尊卑有序,不要逾越。对统治者来说,这是非常好用的耗材,比禁军武夫们容易满足多了,后者是真的难伺候。

找了两个优点之后,邵树德也找不到太多了。

或许身材敦实算一个吧,有的人力气大,有的人耐力好,有的人箭术精准等等,毕竟都是挑选的精锐,没有一技之长是不可能的。

邵树德老武夫了,花架子瞒不过他,一眼就能看出你有没有用心选人。

“其实还行。”邵树德评价道“就是需得练一练军阵、配合。”

“陛下圣明。”北衙枢密使杨爚说道。

邵树德无奈道“杨卿有空歌功颂德,不如多花点时间整训蕃兵。”

杨爚也笑了,道“其实无需多少时日,再有一年半载,陛下就会对他们刮目相看。”

“朕等着。”邵树德说道。

他当然知道杨爚说的没错。

旗鼓、配合、阵势这些东西,练起来很快的,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是靠不厌其烦地管理和训练。

比起这些基础性的东西,勇气、武艺这些就很难练了,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成本。

所以,从将领的角度而言,一般都优先练军阵、配合,把部队搞得纪律严明、配合熟练,这就合格了。

其他的更悬乎的东西,就要随缘了。

但这些野人似乎是反过来了。他们的某些军事技能很不错,比如箭术、骑术或者自己擅长的兵器(一般是钝器),身体素质也很好,更有一股亡命搏杀的气势。

也就是说,高端的东西掌握了,但基础的东西却很欠缺,如今正需要补补课。

培养一个合格的弓手需要七八年时间,如果优秀的话需要十年以上,但练习军阵只需要一年,这次其实是捡到宝了。

当然,这些精锐在北边也不多,多“捡宝”几次,差不多就妥了。

“朕来了,总得有见面礼,人赐钱两缗、毛布一匹、绢一匹。”邵树德站起身,说道。

没必要再看了。

这些兵还得多练,打完西域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即便活下来,也不会放他们走了。

这就和马政一样。

身材高、胸围大、握力强、耐力好、头脑聪明的优质基因资源流失了,融入中原汉人群体,剩下的劣质基因自己玩去吧,有本事再重新突变出优质基因。

离开神都苑之后,内侍王彦范来报,中书侍郎宋乐病重。

“今年冬天这么冷……”邵树德略有些惆怅。

自从他归京之后,宋乐仿佛松了一口气,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

上个月他就曾病重卧床数日,邵树德亲自带着太医前去探望。

刚有些起色,结果又病了。

这个冬天,对很多年事已高的人,或许是一道坎。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建极十一年的腊月异常寒冷。

对普通百姓而言,这时候最好窝在家里猫冬。

但对攻伐淮南的夏军而言,这却是最好的厮杀时节。

十一月初,在各路夏军集结得差不多后,徐温、张颢裹挟杨握,下令各州、镇马步水师兵将放下武器,以淮南、宣歙二镇十余州降夏。

此令一出,淮南上下哗然。

本来因为杨握还活着而暂时忍让的宣州李遇、庐州朱延寿先后跳出来,号召各军起兵诛杀徐温、张颢。

楚州防御使李承鼐是第一个响应的。

他是杨行密的女婿,当然见不得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十一月初十,李承鼐自领万余兵马南下,威逼广陵。同时还说动了驻守楚州的衙军一部万人,共同“清君侧”。

十一月十四,秦王邵承节亲自淮北督战。

平卢军一万九千步骑打头阵,龙骧、金刀、银枪二军继之,浩浩荡荡杀过淮水。

淮人军心混乱,不堪一击。

数日之间,经营多年的重镇淮阴告破,承鼐弟承鼎举城投降。

留守楚州的李承来连连告急,请求李承鼐回师救援。

与此同时,楚州城内不断有军士溃逃,混乱无比。

有人破口大骂,诅咒那些弃城而逃之人不得好死。

有人嚎啕大哭,想不通之前还好好的大军怎么就瞬间崩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利用淮水防线,屡挫高家兄弟、李存孝等人,数年间至少斩杀了五千余平卢军,而自身损失还不到对方一半。

他们是有战斗力的,并不畏惧夏人,但现在怎么就乱成这样?

李承鼐急着赶去广陵,不断催逼大军前进,刚至高邮,听到淮阴丢失、山阳及及可危的噩耗,不得不调转方向,先解决了夏人再说。

淮军连续数日“折返跑”行军,气力大衰,行至宝应之时,被快马赶来的金刀军突袭,全军大溃。

李承鼐痛哭流涕,对着广陵方向拜了三拜,自刎而死。

李承来听到大军覆灭的消息后,绝望之下出城投降。

整个淮南最具战斗经验的楚州集团,至此遭到除名。广陵北方,已是一片坦途,只剩下少数几个军镇,已然难以抵挡夏军兵锋。

宣歙方向,广捷、天成、可岚等军蜂拥东进。

李遇、陶雅倒没有如李承鼐那般莽撞。他们先假装东进勤王,待夏军追击后,设伏大败李嗣源。

李嗣源暴怒,整兵再战,击破淮军,斩李遇,克池州。陶雅连歙州都没敢回,仓皇奔回宣州,拉丁入伍,固守城池。

江北有舒州兵渡江南下,广捷军与之战,大败。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