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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开城(为盟主地月总督府门卫加更)

八月下旬,汇集至西京的兵马越来越多。

落雁军的靺鞨步兵、平卢军的奚人步兵、龙骧、佑国二军的步骑、胜捷军步卒、飞熊军具装甲骑,总四万余人。

出兵最积极的杨氏亦率万余众来会,董氏的兵马也快到了,加起来也快三万人了。

八月二十五日,燕王邵明义率述律婆闰、杨师厚所领之骑兵、胜捷军步卒六千抵达羊苴咩。

至此,各军总兵力破八万——巧了,当年直插洱海的鲜于仲通也是这么多兵马。

二十六日,剑川节度使赵嵯政以地降——此镇辖区原为后世云南丽江、怒江一带,南诏击败吐蕃后,又夺其神川都督府(今迪庆),迪庆以地入。

同日,赵氏兵马亦来相会。

“段氏、高氏没来吗?”邵明义花了一天时间,亲自巡视完整个洱海坝子后,问道。

杨氏驻军北部的龙尾城——此为洱海坝子北部隘口屏障。

董氏占据大厘城——此城做过南诏三年的都城。

赵氏屯兵太和城外,落雁军、平卢军驻于城内——此城做过南诏四十年都城。

“高氏已自拓东城出发,兵众不下五万。”任圜回答道“殿下,不如令其攻银生镇。”

邵明义不置可否,问道“龙口城谁在守?”

龙口城是洱海坝子南部隘口屏障。

龙口、龙尾一南一北,护卫着这片山间平原。本来是该守一守的,但与羊苴咩呈掎角之势的太和城都不守了,旧都大厘城也不守了,你还能说什么?或许,不是郑仁旻不想守,是他已经对外界失去了控制,被各大家族抛弃了。

悲哀,莫过于此。

“胜捷军副使邵知为领四千兵屯于彼处。”任圜回道。

“可令其转攻银生镇。”邵明义点了点头,道“大理不需要这么多兵马过来,这仗不在军事上。”

“是。”任圜立刻遣人传令。

“段氏呢?”邵明义又问道。

“应不至于如此冥顽不灵。”任圜说道“或内部意见不一?”

“若不来,便发兵灭了吧。”邵明义说道“西洱河不需要这么多部落。”

说完,便回了大营。

李唐宾正在营中议事,见邵明义前来,相互见礼。

帐中军校也一起上前见礼。

邵明义含笑回礼,看到王郊、李璘二将时,还多说了一会话。

这两人都正值壮年,精力充沛,武艺过人,韬略在胸,战争经验也十分丰富,前途十分看好。

“殿下!”众人分次序落座后,杨诏突然跳了出来,神神秘秘道“末将听闻段氏召集兵马,似要与王师对抗。”

邵明义眉头一皱,段氏真这么蠢?

就在这时,帐外有军士禀报段氏使者段义羡求见。

杨诏脸一黑,讷讷不知所言。

邵明义看了他一眼,道“让使者进来。”

李唐宾没说话,毕竟燕王才是主帅,虽然是挂名的。

段义羡额头上满是汗水,甫一进帐,便扑通跪在地上,道“死罪!死罪!”

“使者请起,所来何事?”邵明义离席,亲自将使者搀扶而起,问道。

“段氏愿归命矣。”段义羡起身说道。

邵明义回了主座,问道“之前王将军数邀段氏前来会盟,却屡屡不见回应,何也?”

“回殿下,清平官段义宗妖言惑众,力劝段氏不降。僵持至今日,族中耆老猝然发难,将段义宗一家囚禁,故得来会盟。”段义羡说道。

“殿下,此必是诈降。”杨诏说道“段义宗这老贼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读书读坏了脑子。段家一帮徒子徒孙,多跟着段义宗走。而段氏又是西洱河大族,定然舍不得那点家业,不愿献给朝廷。请殿下明鉴。”

“畜生住口!”段义羡一听大怒,道“我家乃姑臧段氏苗裔,先祖后汉镇远将军领北地太守阌乡亭侯段公讳煨。今中原王师至此,喜不自胜,自当牛酒劳军、歌舞从之,又怎么可能抗拒天兵?”

杨诏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想笑又不敢,黑着一张脸,道“我家还弘农杨氏后人呢!”

段义羡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份籍册递上,道“请殿下明鉴。”

邵明义好奇地接了过来,仔细看着。

原来这是一份族谱。

最早追溯到武威太守段贞,然后还有后汉西域都护段会宗、太尉段颎、镇远将军段煨、后魏(北魏)定、秦二州刺史段荣、北齐太宰左丞相段韶、郑州刺史段嗣元、大理司段楹等,基本能写的名人都写了。

“别是被石虎灭掉的鲜卑段吧?”董伽罗见段义羡拿出了族谱,暗呼失策,他怎么没想到呢,于是忍不住讥讽了句。

段义羡瞪了他一眼。

李唐宾够着头看了一下,道“这族谱有点新啊。”

段义羡脸一红。

“煌煌大族,仕官累累,应是真的。”邵明义合上族谱,亲手交到段义羡手中,道“汝家簪缨大族,流落至此,诚可哀悯。不过在天南之地也作出了一份功绩,今献地而降,重归大国,圣人闻知,定有嘉赏。”

“河南有段氏,听闻是唐穆宗时宰相段文昌的后人,不认祖归宗?”李唐宾问道。

邵明义咳嗽了一下,道“段文昌是鲜卑段氏后人。”

“哦……”李唐宾坐了回去,不再说话。

“殿下,我家亦有族谱。”见邵明义毫不怀疑,直接采信了,董伽罗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说道。

“哦?董将军亦是中原后裔?”邵明义问道。

“莫不是董卓后人?”杨诏黑着脸拉嘲讽。

董伽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家祖上乃前汉景帝时博士董仲舒后人。”

艹!杨诏的脸更黑了,一个比一个离谱!

“杨将军亦是忠良之后吧?”邵明义看向杨诏,语气温和地问道。

“这——是!”杨诏脑筋急转弯,道“其实,我家乃斩杀项羽的赤泉侯杨喜后人。”

邵明义肃然起敬,道“果是忠良之后,可有族谱?”

“有……有的。”杨诏答道。

“都是大国望族后裔,今后自当在中枢报效朝廷,圣人也很喜欢任用忠良望族之后。”邵明义说道“这样吧。我还没保举过官员呢,这几日便写份奏疏,保举诸位入京任官,如何?你等入朝后,亦可在大理宣传一番,喜事嘛,让越多人知道越好。中原还有段氏、杨氏、董氏后人,亦可走走亲戚、攀攀交情,认祖归宗。”

“遵命。”杨、董、段三人齐声应道。

李唐宾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就一个感觉,这个燕王真他妈是圣人的好儿子,黑!

羊苴咩城中,人心惶惶。

剑川、银生、丽水、永昌四镇兵马不见踪影,东京也没甚动静,形势还不明朗吗?

而随着西洱河诸大族兵马的次第到来,守军的最后一丝抵抗意志也被瓦解了。

这几日,不断有人缒城而出,向夏军投降。

郑仁旻想升朝议事,却发现官员所剩无几,于是愈发绝望,把自己关在宫中,借酒浇愁。

二十八日,清平官赵善政入宫觐见,君臣二人抱头痛哭。

哭完,赵善政抹了把眼泪,吞吞吐吐道“骠信,事已至此……”

“你可是劝我投降?”郑仁旻一拍桌子,大喝一声,问道。

侍卫们在外间探头探脑,不断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