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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三章:师门试炼

谁知倒地的于烬注视着对方,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

“师父,我输了。”

出手袭击于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于烬的师父盛锋,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样貌普通,但一丛长须倒是生的甚是雄伟。

盛锋的手仍是掐着于烬的咽喉,他向于烬问道:

“盛于烬,你个娃儿,今天是啷个回事?”

原来于烬也姓盛,盛于烬听见师父的问题,回答道:

“师父你说啥子?”

盛锋有些气恼的说道:

“我教给你的勒个拂柳刀法,是说要轻巧如风,就像吹柳叶一样,你是啷个搞勒啊?拿起雁翎刀当马刀使,两只手拿起刀乱劈乱砍,不是全然乱了套么?以前没得这种毛病啊,啥子问题?”

盛于烬低头道:

“我是为了让你戳我。”

“嗯?”盛锋来了兴致,思索片刻后,问道:

“你勒意思是说,你故意这样子用刀,就是为了让我刺你,你那一脚踩断竹棒,是事先想好勒?”

盛于烬点点头道:

“是,师父。”

盛锋毫不掩饰心中的赞赏,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是他又皱眉问道:

“那第一次勒?我砍你左脚,你不但不闪,反而抬右脚来踢,后来还上手抓,你晓不晓得,我手中要是拿着刀,勒一刀砍中了,你手脚都要断!”

盛于烬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盛锋看见了,说道:

“你啷个想勒就啷个说,我不骂你。”

盛于烬这才道:

“因为你拿勒是竹棒,不是刀。”

盛锋闻言,睁大了眼睛,似乎他第一次认识于烬似的,他打量了于烬半晌,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刚刚比擒拿短打勒时候,你为啥子要和我拼掌力?你你难道不晓得自己年轻内力浅,和我拼掌力不是对手嗦?”

盛于烬老老实实的答道:

“我晓得。”

盛锋有些责备的骂道:

“那你勒个瓜娃子,为啥子还要这样打?”

盛于烬极其自然的回答道:

“但是比贴身短打,我更不是你勒对手。”

这下盛锋沉默了,他低头回想了许久后,放开了右手,转身向里屋走去,边走边说道:

“个人起来,克给老子煮饭,格狗日勒,你娃儿了不得了……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六……”

半晌后,菜做好了,师徒二人相对而坐,享用晚饭。

在盛于烬眼里,这个傍晚如同先前的上千个傍晚没有半点区别,今天也和过去的无数天如出一辙。

做饭、做农活、学武功、师父指点、还有被村民们当面或背后的谩骂针对……

盛峰一边吃饭,一边如同一个普通乡农对着自己儿子般,同盛于烬闲聊。

“烬儿,你晓不晓得,隔壁洛解村的那个张老汉死球了?”

“嗯……”

“村长家勒女儿,不是失踪了好几天嘛,你晓得克哪点儿了不?”

“……”

“格狗日勒,你硬是想不到,他家勒个女儿,十六七岁,和一个听说是锦官城来勒小伙私奔喽,把村长气求得不行,哈哈哈……”

“嗯……”

“烬儿,今天天气要得嘛?你遭晒得恼火不?”

“嗯……”

盛峰觉得今日徒弟似乎有些反常,十分的心不在焉,他放下筷子,打量着盛于烬,然后开口道:

“你衣服湿浇浇勒,是啷个回事?”

“嗯……啊?”盛于烬回过神来,听见师父问自己衣服的事,他皱了皱眉,却只是摇头,并未回答。

盛峰不以为意,继续道:

“勒次又是哪个嘛?”

盛于烬猛地扒拉了几口饭,将碗放下后,低声回答道:

“张狗剩、王小五和几个细娃儿(小孩子),放火烧老牛尾巴,想让老牛踩我们家秧秧。”

“唉……”盛峰听罢,叹道:

“勒些细娃儿,都是遭他们老妈老汉(爸爸妈妈)些教勒,他们滴滴点儿(一点点儿)大,能和你有好大勒仇嘛?”

盛于烬若有若无的咬了咬牙,随后起身收拾碗筷,冷冷的道:

“我不在乎。”

说罢,他端着收好的碗筷向厨房走去,脸上的肌肉突然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一下,只是他背朝着师父,所以盛峰并未察觉。

盛峰看着于烬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良久后,他似乎是对某件事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里屋走去。

盛于烬将碗筷洗好,擦了擦手,便准备去做其他事——鸡还没喂、打猪草的镰刀好久没磨了、打扫院子、洗衣服……于烬和许多人都不一样,别人都会嫌自己的琐事太多,可是于烬却乐此不疲,做这些杂七杂八的农活,反而会让他的内心感到宁静和快乐。

刚刚走出厨房,盛锋的声音却自卧室远远的传了过来:

“烬儿,你过来。”

盛于烬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来到了师父盛锋的卧室,只见盛锋正襟危坐,而桌子上多了一个盒子,一个看上去就很贵的盒子,起码……起码和村长堂客(妻子)的首饰盒一样贵。

“吁!!”盛于烬惊叹了一声——想不到师父这里还有这么值钱的盒子。

“师父,你喊我爪子(做啥子)?”于烬恭恭敬敬的抱拳躬身道——他自幼读书不多,这个抱拳礼是学过的第一个礼仪。

当然了,总共也没有学几个。

盛锋眼睛半闭着,似乎在沉思,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然后问于烬道:

“烬儿,你数数今日接了为师几招?”

此时的他竟没有用素来惯用的川音,反而说一口十分流利的官话。

盛于烬愣了愣,回道:

“一百三十六招……师父,你为啥子要用勒种口音和我说话勒?有点儿呛(像)那些官老爷些讲勒话,怪求得很……”

“非也非也,莫要这样想。”盛锋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说道:

“烬儿,你记住,从今日起,你和别人说话,都要用官话了,你儿时去过乡塾旁听,那教书先生说的便是官话,以后要多学着些。”

“是。”于烬答应了,但仍是不解的问道:

“师父,为啥子……不,为何要说官话呢?我平日里说话的人,都是说川话啊,这是啷个回事?”

他自幼接触的乡音颇多,此刻师父命他说官话,他一时竟有些转换不过来。

盛锋缓缓说道:

“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此地了。”

“离开?走?”盛于烬愣了一下,十分不舍的说道:

“师父,我做错什么了么?为啥子……为何要赶于烬走?”

“莫慌莫慌。听为师说来”盛锋笑道:

“不是为师赶你走,而是你已经证明了你有下山闯荡的资格了。”

于烬不解道:

“证明?”

“是的,”盛锋向院外一指:

“从门槛到堂屋门口取刀,一共不到四丈,可是当年你师祖考验我时,光是走这四丈便花去了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