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谢愈知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回到教室，回到教室后看起来捧着本书看得很认真，其实十分钟都没有翻一页，眼睛一次次地往窗外瞟，心烦意乱的。

他知道姜凝晚上一般从左边的楼梯上楼，这会经过一班教室，而他这几周的座位刚好分到靠走廊的窗边。

谢愈知今天给姜凝发了消息，姜凝上午打针后下午回宿舍再休息一个下午，晚上来教室正常自习。

距离晚读开始前十分钟，谢愈知总算是看到姜凝的身影，像往常一样背着一个蓝色的双肩包快步往二班走。

姜凝从窗前经过时，谢愈知曲指叩了叩窗，这人果然侧头停下来。

谢愈知拉开窗户，怕打扰到座位前后学习的人，压低声音小声道：“先别进教室，和你讲几句话。”

姜凝愣了两秒，然后乖乖走到身后的花坛旁边等谢愈知出来。

她早上起来时看到谢愈知给她发了好长一段语音，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通。大意是说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有事自己憋着憋到生病都不和身边人说。

语气凌冽，夹着冰霜似的，谢愈知之前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调和她讲过话。

想到这，姜凝怯怯地抬眸看后门走出来的谢愈知，幸好，脸色还算和缓。

“好点了吗？”

“嗯嗯，退烧了。”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多喝水，不要大声讲话。”看着面前人脸色苍白，嘴唇也几近毫无血色的样子，谢愈知眼神流露出显然的不悦。

这句话后忽然两个人都不知道讲些什么，姜凝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回去吧，这会风挺大的。你这两天看看落下的课，还有一检没有搞懂的错题。周末找个时间教你做。”谢愈知轻叹一口气。

姜凝却是忽然抬手抓住谢愈知的袖子，哑着嗓子道：“谢愈知，你想读清华吗？”

这句话和前面八竿子打不着，谢愈知不知道姜凝准备说什么。他的目标是清华计算机系，怕是人尽皆知的事。

“嗯。怎么？”

“我也想考清华。之前我说我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但我现在想清楚了。实现我梦想的第一步是考上清华新闻与传播学院，你愿意帮助我吗？”姜凝盯着谢愈知深邃的眼睛，坦荡荡地把对未来的野心摆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你我不甘心平庸，我也想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你愿意帮助我吗？

少女眼里的期盼，雄心，倾慕都丝毫不加遮掩，谢愈知只觉得心口发烫。

“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很多年以后，姜凝也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天起，谢愈知成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师，最忠实的同伴。

风刮得厉害，谢愈知担心姜凝现在抵抗能力弱，等会又给吹发烧了，催促她快点回去。

当天晚自习，姜凝发现自己心态上的改变好像让她对学习也开窍了不少，不仅思路顺畅地解决了一些生病前没有解决的难题，在抄陈若蕾的这两天自己落下的新课笔记时，她理解得也很顺利。

原来不是唯有考试七分靠实力，三分靠心态。平时做题也是如此，心态好了对做题也可以有帮助。甚至连记忆性的内容也记忆得更快了！

不要问为什么姜凝不直接借年级第一的笔记抄。一是重点班和普通班的进度不一样，讲的深度也不一样，他们会拓展得更深，甚至会讲一些竞赛才用的解法。二是，谢愈知笔记做得非常精简，他只记自己有疑惑或者不懂的点，姜凝抄他的笔记没有太大价值。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姜凝在做新课的数学练习册，竟觉得有点意犹未尽，舍不得走。

华文越一把将她练习册合上：“不准写了，回去吃药睡觉。今晚不准熬夜，明天也不准早起，先把身体养好。你都不知道昨天下午你烧得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烫，吓死我了！”

姜凝不敢和华文越对着干，昨天下午华文越陪她打吊针时念叨了近两个小时，今天早上姜希琴过来陪她时也念叨了一个多小时。姜凝简直被两位“妈妈”的爱灌溉得要耳鸣了。

“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我把刚刚算出来那个答案写上去我们就回宿舍。”

回去后陈若蕾甚至更绝，叉腰盯着姜凝把手机、平板和台灯都锁进了柜子里，不准带上床。

一向温柔的林可馨则瞪着姜凝看她吃完药，什么书也不带地爬上床，盖好被子。然后在熄灯时间到之前就“啪”一下把灯关掉，冷冷道：“睡觉！今晚不准聊天啊！”

是的，在宿舍另外三个人眼里，姜凝都是会熬夜把这两天落下内容给补上的存在。

就连锁屏前，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都是谢愈知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