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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日及,殇

千畔殿偏殿内,银笙化出馥卿欢的天魂,左手捏决打在魂魄上,便见那缕魂魄幽幽晃晃的朝右侧方向飘去,银笙隐身跟上。

不大会,馥卿欢的天魂忽盘旋在千畔殿右十里,一座阁楼的第三层檐宇旁,银笙抬手一招,那缕魂魄当即欢快地没入她的指尖。

银笙将手一收,看着阁楼周围执守的高阶魔兵,暗道,想必这里就是极毓放置封印长昔魂魄的地方!

长昔失了一魂两魄,体内到现在都还留有封魂幡的气息,可见当初长昔被封魂时所受之苦,极毓让长昔生生受了这极致的剥魂之痛,她定也要极毓承受相同的痛楚!

看着在阁楼周围来回巡视的魔兵,银笙冷漠一笑,化作馥卿欢的模样走过去。

临近阁楼,守在门边的两名魔兵将铁戟交叉横挡在银笙身前,例行问道:“请公主出示魔皇特喻!”

银笙反手给那说话的魔兵一个掌掴,语气淡漠道:“本宫要进这阁楼,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魔兵忙垂首,语气不卑不亢的道:“属下不敢,只魔皇有令,非他特喻,否则任何人也不得踏进阁楼一步。”

银笙眸子微眯,森寒问:“任何人也包括本宫么?”

魔兵被银笙气势一压,顿时颤声道:“魔皇确实是这般吩咐,请公主莫要再为难属下。”

“哼!”银笙甩袖愤然离去。

那魔兵见公主离开,方暗暗松了口气,公主成亲后变得好吓人,魔兵摇摇头,继续抱戟守在门边。

银笙斜眼看向无异常的魔兵,忽侧身躲进一旁的林子中,隐身直朝阁楼飞去,待轻身落于第三层阁楼的廊沿上时,银笙把神识外放,探得楼内无人,当即化作一道轻烟进入阁楼中。

第三层楼阁里堆满了十多架典籍,银笙阖眼,用神识逐一扫过屋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卷竹笺,却未发现封魂幡的踪迹。

“馥卿欢的天魂滞留于此处,必是有我可寻的东西,可为何这里什么都没有?”

银笙再次化出馥卿欢的天魂,捏决覆在魂魄上问:“你确定这里有我要找的东西?”

那缕魂魄绕着屋中飞了一圈,兀又回到银笙指尖停住。

“你义父真的把封魂幡藏在这里?可这间楼阁,除了这些典籍,便是连多余的气息都没有,你若敢指瞎路,我散了你的天魂。”

那缕魂魄似怕了银笙的威胁,钻进她的指尖消失不见。

“莫非那封魂幡被极毓施了障眼法?或是封魂幡根本就不在这一层楼阁。”

此楼只有三层高,若第三层什么都没有,那其余两层会否……银笙心念一动,闪身便来到第一层。

与第三层仿若清雅小居的楼阁相比,这一层弥漫在腐臭与血腥的楼阁,显然教银笙吃了一惊。

这里有许多被分隔开的笼子,笼子好似千年玄铁所筑,里面关着或单独或三五成群的人,尽管酸臭不堪,银笙亦是一眼便认出这些都是北境之战中被俘的将士。

银笙慢慢拽紧拳头,看着曾经在战场上与魔兵奋力拼杀的铁血将士,如今竟为了一口水,一个冷馒头不要命的和同伴疯抢,甚至于杀害自己的同伴。

银笙拼命压下心底的愤怒,隐忍着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她现在不能出手,她要先找到封魂幡,解开长昔的封印。

银笙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子里已尽数被冷厉代替,她一一扫过昔日与自己并肩的兄弟,任由指尖陷入掌心,迟早,她要极毓为他所犯下的罪孽,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一层楼阁走了约摸有半柱香的时间,依旧毫无发现,银笙方要收回外放的神识,蓦地,她瞳孔一缩,她身形不稳地扶住一旁的铁栏,神识所及处,一笼子里关着一名目全非的男子。

银笙闪身去到笼子旁,捂嘴看着男子,不敢教自己哭出声,她缓缓摊坐在地上,一旁的铁锁因她下滑的动作发出“哐当”一声,顿时惊醒了趴在地上的男子。

“啊,啊,啊!”男子挥动左手朝四周一顿乱打,口中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声,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尽数挡去他的双眼。

银笙化出螭龙,一剑砍断笼子上的千斤锁链,朝男子轻唤:“日及?”

男子听到这道声音,似受了极大的刺激,他慌忙地向后退去,不断抓起地上的稻草,往自己身前遮挡。

银笙鼻子一酸,她仰头别开脸去,握住男子的左手,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边袖口,一双只余白目的双眼,心口堵得难受,银笙握着日及的手在慢慢收紧。

银笙哑声开口:“日及,我带你出去。”

日及一个大力甩开银笙的手,指着外面低吼:“啊!啊!啊!”

“我既然能进入这里面,自然是有万全之策。”

日及将头偏向一边,他太了解银笙了,万全之策不过是个幌子,他如今废人一个,活着也无甚意义,倒不如死了干净,做甚还要做她的包袱,成为虚庭峰最没用的废物。

银笙看出了日及的犹豫,她直接抬手砍晕日及,扶起他消失在原地,她知道,以日及的骄傲,他定然不想以这般模样活下去,方才他已起了轻声的念头,现在只有天兕才能救他,可能帮自己把日及送出偃珀城的……只有季冥!

银笙悄无声息地回了芙蕖院,她安置好日及,最终还是去找了季冥,开门见山地讲明来意,并允诺季冥欠他一份人情。

季冥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冷冷笑道:“本王为何要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银笙道:“你帮我一个忙,便算是对我有恩,以后你有何困难之处,我帮你便是了。”

“日及是我魔界的重刑犯,你可知在我魔界,私自放走囚犯是什么罪么?私自放走囚犯者,处以千刀万剐之极刑,连本王也不例外,你教本王冒这么大的险帮你,便只是欠本王一个口头人情这般简单?”

“那你要如何?”

“本王要你应允本王一个承诺,若是做不到,便会遭受万顷雷霆之火,愿是不愿?”

银笙皱眉,看着季冥一脸正经色,道:“说到底日及是被你祖父伤到如斯地步,你帮忙把日及送回黔水城,也算是为你祖父赎清一些罪孽。

但此事却是我托你去做,便得算我欠你人情,我银笙向来说话算话,绝不会诓骗于你,但你若非得让我许你一个承诺,这事便是不成了,告辞!”

看着走远的银笙,季冥暗骂一声,飞身追上去:“真是欠你的,你现在把日及藏在哪?”

银笙知道季冥这是答应了,也不再耽搁,道:“在芙蕖院,我把血玉簪留在了他身上,你带他出城时应当会顺利些。”

季冥闷闷应了声,银笙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他:“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忙,谢谢你!”

季冥挑剔的翻看着小黑瓶,笑嗤一声:“你想用一瓶破丹药打发我?”

银笙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闪身消失在原地。

两日后,隐十六突然找到她,递给她一封信,银笙本想问日及有否安全送到黔水城,哪知那隐十六送完信便跑了。

银笙狐疑的打开信封,上面只写着两句话,却是教她好一顿不自在,觉得那季冥就是闲的。

“既然日及已无事,如今只须找到净尘,再找到那三面封魂幡,替长昔解开封印即可。

只不过封魂幡不在阁楼会在哪里呢?这几日与极毓接触,他身上并没有封魂幡的气息,那会不会是昼惟?亦或者隐在暗处,从未露面的卯邑?”

银笙一时思绪难明,两道英气逼人的凤眉拧在一起,丝毫未注意到站于身后的玄清尊。

银笙喃喃自语:“到底会藏在哪呢?可找之处几乎都被自己找遍了,却仍是不见踪迹,那馥卿欢的天魂所指又是何意,为何她一直坚定的盘旋在阁楼?”

“你在嘀咕什么?”

银笙杵着下颌的手一滑,牙齿突地咬在舌头上,顿时教她疼得冒眼泪花。

玄清尊直接忽略掉银笙面上的痛色,复问:“这几日你总是偷偷地跑出去,做什么去了?”

银笙吸着冷气,咬舌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本尊只是担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对卿欢不利,还有三日便到十日之期,若那时卿欢还没有完好无损的站到本尊身边,你就做好死的准备罢!”

银笙看着玄清尊,看着看着,突然噗嗤笑出声来,继而拍着桌子狂笑,长昔这话她每日都要听上一遍,虽两句不离馥卿欢,却不见他眼里有多少爱意,仿若这只是每日例行的公事,或许连他都未发觉,当他说出卿欢二字时,语气里透着陌生,看来这几日他的魂魄恢复得不错,等再找到封魂幡,长昔便能忆起所有事!

“你笑什么?本尊有说错么,卿欢如此温良恭让,岂是你这粗鲁野蛮的女人可比。”

银笙站起身,对玄清尊盈盈一拜,复掩面朝他露出七分笑容,礼数规范,进退有度。

玄清尊呐呐的看着她,似难以置信这野蛮女子还有如此清雅温婉的一面。

“长昔可还喜欢我这般模样?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