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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鹿死谁手?

“报!”

拔高的嗓子划破绵绵夜雨,惊慌的声音在紫烟宫外响起,一名烟熏火燎的五城兵马司小将一路奔跑,半爬半跑地登上紫烟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五城兵马司走水,火势极大,不受控制!”

“请大人速回五城兵马司!“

“这么大的雨,怎么会走水了?”

若敖越椒眉头一皱,不信地问道。

来人害怕地回道,“这两日五城兵马司一直在等待都尉大人的命令,可是军中有些人一直不服从刘副都尉的约束,时常闹事,认为刘都尉传的是假命。”

“是谁?”

若敖越椒挑眉。

“前司徒都尉手底的几个统领在卫所中喝酒闹事,刘都尉见他们闹事,要按军法处置,可是他们心存不满,事后就放火乱事!”

若敖越椒沉眉说道,“刘亦难道不知道救火?”

来人在若敖越椒的气势下,哆嗦了一下,“刘副都尉已经在救火了,只是闹事者烧了都尉所的兵器库和装备库,副都尉不敢专断,特派小人前来!”

“司徒南……”

若敖越椒浓眉一竖,“咯吱”一声拳头捏响,寒声说道,“看来我还是真要亲自送你的人一程。”

可是一旁的一个统领上前在若敖越椒耳边附语道,“大人,非常时刻,谨防有诈,夫人还等您回去!”

若敖越椒皱眉不语。

殿内,半睡半醒的楚王听闻动静隔着床帷不悦出声,命赵常侍掌灯出来问话,笑微微地看着他们问道,“都尉大人,大王问你发生何事?”

对着那飘渺的烛火,照的若敖越椒面色明暗不定,只听他拱手回道,“赵常侍,小臣五城兵马司的卫所发生兵乱,为防宫中生变,小臣奏请加强宫禁!”

禀报的小将微微疑惑,抬手想要开口指出都尉的错语,却被越椒的一双狼目盯着,死死把头低下去。

“都尉稍等,赵德进去禀报!”

赵常侍闻言快速地捧着烛台奔进殿中。

不久,宫中一队队的虎贲禁军持戟从虎贲都尉所中而出,高声喧道:“大王有令,增五千禁卫军职守宫阙各处。”

“闲杂人等,不得犯夜。”

大雨隆隆,错乱的步伐向东宫袭来,冷雨滑落他们身上的蓑衣,还有沉闷的轱辘滚动声滚过不平的青砖地面。

“太女!”

仗剑守在东宫寝殿外的凰羽卫按剑道。

在脚榻上躺着的司琴同也同一时间翻身而起,袖袋中的暗器一翻,出现在掌心。

“我听见了,来了不少人。”

芈凰已经翻身坐起。

“嚓—”的一声,殿外守卫着的凰羽卫将手按在腰间的利剑上缓缓拔出剑鞘,静候来人。

“来者何人?”

大雨中,东宫的大门上,一众凰羽卫浓眉扬起,拔剑喝问,“太女已经休息。”

一个虎贲禁军统领上前手持令符,沉声禀道,“五城兵马司动乱,有人哗变火烧军库,大王派我等前来先行保护太女!”

话落,他的身后响起震天的虎贲禁军的持戟柱地声,“咚咚”敲打着整个东宫内外,所有宫人惊慌失措地犹如觐见楚王一般跪伏在地。

芈凰随意地披上一件狐裘披风,面色微沉地在司琴的搀扶中走了出来,看着他身后的将士凝眉。

司琴大怒道,“大胆,你们这是何意,你们都尉呢?让他出来答话!”

“我们都尉已经带人出宫平乱!”

对方回后,就退回身后的虎贲禁军队列之中,既不上前,也不退后,只是团团围住整个东宫。

不准任何人进出报信。

可是在他的后方远远响起一阵打马声,绝尘而去,芈凰望着风雨中的冲天火光,正是五成兵马司的方向,微微抬手,说道,“既然是父王的命令,我东宫自当遵守。”

然后放下手,掩在袖摆中的大手捏紧,再度回转,隔绝了东宫外的一切声音。

司琴小声说道,“太女,大王真是越来越昏庸了,这不是让越椒造反吗?”

芈凰没有说话。

她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

郢都西北角,荒无人烟的土路上,“哒哒哒”的马蹄声,马鞭飞扬。

上下震动,雨花四溅。

纤细的绊马索一根根掩在泥拧的道路之中,有人在大雨之中,如一只壁虎趴在地上,耳鼓震动,倾听着大地的震动。

一只大手在夜中高扬,一根根的收回,又一根根摊开。

“一千步,九百步,八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目标进入设伏范围!”

随着五指收回,又一根根竖起。

夜黑如墨,伸手难辨。

有三十名黑衣人紧紧贴着趴在地上,如弹丸一样弓紧,匍匐在道路两旁的密林之中,无声地攥紧了绊马索的两端,他们身后有两百人握紧了身边的刀斧,又有百人站在乱葬坡高处,挽弓拉弦上箭,指尖微微扣动牛筋弓弦。

黑夜中竖起的手,“唰”的一声带动夜雨重重挥落。

绊马索牵动,冰雨震动飞溅。

马索两端不断变幻着,百骑战马被弹起的绊马索栽飞出去,马上的士兵全部跌倒在地。

“驭——”

“有埋伏!”

劲弦松手,利箭勃发。

无数枝利箭穿破夜雨,射穿马上将士的铠甲,栽落战马,原本荒无人烟的行道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还活着的虎贲禁军齐齐拔剑努力站起来,护住当中的男人,大喊道,“保护都尉大人!”

闾一握着利剑,将想要后退或者逃逸的禁军一剑砍翻在地,厉喝道,“全部聚到一起,护好大人!”

同时目光如电,快速扫过暗雨中的乱葬岗,寻找黑暗中隐藏的危险。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前进。

乱葬岗中不断地响起“嗦嗦”的利箭声,同时不断有人死去,被当作人型盾牌护在身前。

闾一抢过一个死人,提在身前,手持利剑,命令所有人向乱葬坡的密林中移去。

隐约中,他远远看见暗处有黑影在快速移动。

一步一步的移动中。

他们步入密林,浓浓的大雨带走密林中最后一丝晦暗的光线,放佛巨兽长大了利嘴,等待着他们这些猎物上门。

危险突然暴发。

闾一脸色突变,森冷的目光跳动一抹骇人的杀气,一剑想要向幽密的草丛中砍去,突然在他身前的五个禁军全部惨叫倒地,根本来不及挣扎,呐喊,上下身分家。

鲜血爆流,宛如地狱。

“有埋伏,撤,撤!”

众人惊骇的看着突起的变故,无尽的杀戮笼罩而来,所有禁军顿时惊吓地大叫,丢盔卸甲向道路中逃去。

浓烈如实质的死亡气息在乱葬坡上漫延开来,一具具尸体倒地,永远地埋骨这片堆满了死人的乱葬岗,林中似有巨兽嘶吼,向他及他身后的都尉大人扑来。

但是闾一不能退后。

越椒有伤在身。

随手又砍翻了几个想要后撤的士兵,大喊道,“退后者死!”

所有禁军又不得不捡起武器应敌,可是总是有人会突然死于非命,却根本不知道敌人潜伏在何处,脚下躺着的也不知道是尸体,还是杀手。

全部被他们再度绞杀。

黑暗中,司剑向身后挥手发出暗号,众人目光微凝,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刀斧,而她一人当先身形如豹在雨中发起狂奔,发出巨大的响动声,将所有禁军的注意力顿时吸引而来。

手中的大剑一剑刺出。

如一片死亡暗影向闾一及他身后的人笼罩而去。

“今日这里就是你们埋骨之处!”

在闾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时,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终于出声了,目光森然如狼,大笑道,“原来藏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手中长刀将面前挡路的两个禁军一刀砍倒,同时双脚蹬地发力,长刀饮血随之划破冰雨,劈向司剑刺来的一剑。

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第一时间分清自己的对手是谁。

二人刀剑相交,放佛两只猛兽相斗。

迅猛,狠辣,致命。

每一击都是必杀。

闾一想要帮忙,但是他这边更是险象环生,一把锋利的巨斧“咔嚓”一声劈入他身后的巨树,趁着对方拔斧之迹。

他脑袋一偏,手中利剑刺出,终于结果了一人。

可是危险依然没有解除。

在他周身的禁军如草般倒下,最后只剩下数人。

数番交手后,若敖越椒在一击后爆退数步,他握着大刀的手在滴滴流血,混合着夜雨流下,因为受了六十杖刑,他的速度远远达不到他的巅峰状态没有巅峰状态,甚至在退后时,隐隐有几分踉跄。

黑暗另一头。

同样爆退的司剑目光却在四处游走着,通过树杈上挂着布条,确认着自己所在的方位,向目标点移动着。

同时扛着她手中的大剑大笑招手道,“来啊,若敖都尉,看是我手中的剑先砍下你的头,还是你手中的刀先砍下我的头,哈哈……”

说到这里,她还把湿漉漉的后衣领拉开来,露出一截脖颈伸出,引他来杀。

一些树枝上挂着各种细条白幡。

在风雨中飘荡。

挡住了二人之间的一部分视线,却阻隔不了彼此的杀意。

看着嚣张的司剑,若敖越椒牵起嗜血的笑,手中提着大刀指着雨中的她,一滴冰雨混合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划过青狼啸月刀的狼首,冷然说道,“你们家太女想在这里杀我,可是估计她也活不过今晚。”

“哈哈,我一命换她两命,值!”

原本准备行动的司剑闻言眉头一皱,不屑笑道,“若敖都尉,你当我三岁小孩?”

若敖越椒等的就是她这一刻的迟疑,挑眉抱胸说道,“那我们就来赌一赌,今夜鹿死谁手?”

“是我,还是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我出发前,我的禁军已经包围了整个东宫,只要今夜我没有平安回去,明早东宫的所有人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