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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大乱之始(感谢恭信的2张月票)

站在大门上的若敖谈,忙收回看向金匾的目光,循声走向大堂,只见楚忠堂上虽然悬挂着无数的烛火,可是白日里整个大殿上却依然有些角落昏暗不明。

在这样的半昏暗中,最高处坐着的若敖氏第一人,被一身黑色五尾凤朝服包裹其中,他的身形与面色与他所在昏暗的高处融为一体,却又像这堂上耸立的一方基石。

只要他在,大殿就不动不摇。

令尹子般一直沉静地坐在最上首。

若敖子良身为长兄立在他的身侧,不断向他认错,“子般,此事是因我一人私欲导致我若敖氏蒙受巨大羞辱!……大王若需要一个交代,就由我来交代。”

面对若敖子良的自责,令尹子般没有说太多。

现在更重要的是要如何应对接下来大楚之内朝局的变化。

若敖子克被革职,老司徒被判秋后问斩,朝中一下子就空出两个重要部门:刑狱司和司徒府。不仅如此,五城兵马司里也会因为司徒南的彻底倒台重新划分势利,以前支持司徒南一脉的必然会被排挤,他要如何借由刘亦之手控制着其中重要的军队力量。而陈晃的升职虽是对成氏的一个安抚,却也意味着成氏所把持的重要职能部门越来越多,在大王心中份量越来越重,而百姓和太女对成氏的支持,使得成氏在政治上真正开始与他们分庭抗礼。

良久,子般抬手说道,“大哥,这事是我身为一家之主疏忽大意了,居然让他们几个年轻小辈联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大事,这些处罚之事,容后再议!”

令尹子般不追究让若敖子良更愧疚,他点头道,“二弟,你就秉公处理吧!”

话落赵氏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在这楚忠堂上,只见她起身上前道,“大伯,二伯,你们既然如此说,那三弟妹我虽是一个妇人,也要说说我的个人之见!我家克儿因刑狱司人手不足,为此案丢了官位,还杖责了四十,这是他错有应该,可是椒儿明明才是此案主谋,却杖责了事。”

“我们三房认为大王此判不公!”

若敖子兴被赵氏死死瞪着,不得不硬着头皮也一道上前,结巴地说道,“大哥,我们克儿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大夫说他怕是去了小半条性命……加之以后,克儿的前程岂不是也要毁在此案上了?……真是冤枉!”

赵氏一想到儿子浑身血淋淋地被人抬回来,顿时落泪心疼地道,“大王可以偏坦,但我若敖氏若不从严处置此事,以后我若敖氏还何以正身?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我若敖氏三百年秉持的家训难道要就此作废?”

“大王病而昏聩,但是二叔,您身为令尹,又是我若敖氏一家之主,不能假装昏聩,否则岂不是坐视我若敖氏三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其余姬妾夫人闻言都拉着她,劝着她,说令尹大人一定会为她作主的。

令尹子般高坐其上,面对这些还在关心着三房一房利益的赵氏,断然喝道,“大王,岂是你一个妇人可以评价的?来人,给我把三夫人请出楚忠堂。”

当即有人冲进堂中,要将赵氏请出去,若敖子良却不想子般为难,拦住众人。

大声道,“三弟妹,今日克儿受其牵连,皆因我大房而起,我身为老大理应给各房一个交待,这五万奴隶也会全由我大房一力承担!”

可是大手却紧紧握着袖子。

微微发颤。

可是一向争强好胜却此次嫡子吃了如此大亏的赵氏依然不依,“众位叔伯妯娌,你们叫我赵蕊如何心甘?

大家若是没有忘记,就请好好回忆回忆!

先祖子文临终之时有一句遗言:椒儿,生就虎狼之相,必有狼子之心,若是不杀,我若敖氏死期将至。

当日我等心善怜他幼子弱小,没有谨遵先祖遗言将其淹死,今日此言成真!

其私养五万奴隶,敢问是何居心?

如今为了这五万奴隶,我全族更要以若敖六部的将士赔偿大王五万奴隶,以我家克儿的前程保他一人的前程,甚至将我若敖氏全族拖下水。

大王不问,甚至赞其忠君之心。

难道我们若敖氏族人不该问一问,让他给我们一个交待,为何这五万人将我们瞒的好苦,连累全族?”

赵氏之言,直指核心。

众人也在猜疑越椒私养五万奴隶究竟为何,堂中顿时一阵突来的安静。

若敖子良闻言不知如何回答赵氏的连番逼问。

当年是他再三保证一定会将椒儿教导成为一个有功于家族的子弟,可是今日却是越椒一人陷若敖氏于不忠不义不信之境地,就连他为了保护于他,还欺骗子般,反告太女。

坐在他身边的吕氏见他这神情,无声转过脸去,微微冷笑。

若真舍得打杀,上次就不会只打杀了一个小小的统领了事,明知司徒南的车祸有问题,还叫他们去做证,甚至今日还联合众臣反告太女诬告。

只见吕氏倚坐在她的位置上,不闲不淡地开口道,“三妹说起这桩旧事,我也想起来了。当年椒儿一出生,太祖就将其抱在怀里一看,说要淹死,是老爷拼死保证椒儿不会乱我若敖氏根基,可是如今老爷说的话没有算好,反而连累了我若敖氏百年盛誉。”

话落,吕氏拉着若敖子良的手臂,劝道,“老爷不要怪我说了这番话,我只是希望老爷以我大房为重,毕竟我们不止椒儿一个子嗣。

若是为了椒儿的过错,倾其所有,以后我们的嫡子魏儿怎么办?…

而且此案,白白地把人家司徒家的公子,克儿一起拖下水,如今可好,他一人没事,司徒一家却是要死了,克儿也是可惜,好不容易今年恢复司败之职,如今整个前程都搭进去了!……

怕是如今众氏家都要对我若敖氏心存不满了恐怕,老爷不止要给各房一个交待,还得给各个世家一个交待。”

堂上众人吵闹间,就有人来报,说司徒氏的几位夫人在府外举丧哭喊,要他们赔他们老爷和公子的性命。

大房管家还没有接到令尹子般的命令,就命人出去应对。

若敖谈站在门上听了半天,然后目光望了望进进出出的下人,对身边的二房管家道,“这流民案,五万奴隶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司徒一家全部牵连进去?又怎么会把我若敖氏还有克儿的前程都搭进去?……”

虽然他进城的时候已经听说此案,可是还是有些不解。

“这个……老奴不敢说……”

二房的管家吱呜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事关三房之间的事情,他怕一个没答好惹恼了两位大老爷还有三房夫人。

在这关键的时候,火上浇油。

若敖谈听到这一句,没由得心底又一紧,日前烧掉的宗祠金匾的,今日污掉的楚忠堂金匾的情景,历历在目。

给他一股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怆恍之间,拔腿迈进偌大金壁辉煌的殿堂中,招呼着堂中正吵闹不休的族人,“子般,子良……这流民案就究是何事,竟然夺了克儿的职,还要赔偿五万奴隶?”

令尹子般坐在上首,闻声望去,立即命管家将他延请至内,坐在原先三爷爷的位置上,询问道,“族叔怎么这个时候突然上京了?”

听到这里,若敖谈坐在令尹子般下首,举袖哭道,“子般,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守护好我我若敖氏的宗祠,任它被人烧了!”

“什么,宗祠被人烧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何人胆敢犯我若敖氏百年宗祠?他不要命了吗?……”

席间众人猝然发出一声声惊呼,惊坐而起,望向若敖谈连连发问道。

“不仅如此,太女和成右徒半月前微服私访到了我们若敖氏竟陵地界,却被人刺杀,托庇到了我若敖氏宗祠之中,可是那伙歹人极为肆无忌惮,居然引火烧我宗祠,武王御制的金匾就这样被他们一把大火给烧了……”若敖谈说到最后掩面痛哭。

这是若敖氏的不世根基,却被歹人毁去,他身为族老还有何颜面去见先祖。

众若敖氏的族人顿时感受到一种悲从中来。

太女被刺?

宗祠被烧?

金匾被毁?

……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情?还有这流民案……

若敖子良双眼闭了闭,脸色发白,嘴唇发抖,然后本欲相扶起族叔若敖谈的他一屁股又跌回他的位置上,已然语无伦次,“金匾……烧毁了?……这怎么会呢?……我若敖氏三百年基业,怎么有人胆敢去烧呢?……”

“是的,堂叔!”

若敖子墉突然上前扶住惊住的若敖子良,同样也抹了一把眼泪,跪在阶下答道,“二十余日前,上百余歹人行凶,先是冲杀我竟陵县尹府邸,然后带着人一路跟着小侄和太女上了山顶的宗祠,然后……然后见太女避而不出,就大火围攻我们!……我们拼命救火,可是只保下宗祠,武王直督御制的金匾却给烧了……大堂叔,二堂叔,我若敖氏该如何是好?”

“求堂叔们为我等做主!”

话落,若敖子墉双腿一弯跪地哭道。

“我若敖氏的宗祠从来都受世人膜拜,乃是我若敖氏的象征,怎么有人敢如此?还有太女不是当时身在东郊,怎么会去了竟陵,又受到刺杀?……”

令尹子般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天大的消息,连连问道。

“据右徒和太女所说,他们是去竟陵运送东郊物资,可是却发现途中有歹徒跟踪于他们……一路追杀至我竟陵县府,最后火烧宗祠,逼他们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