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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我会回去(感谢起点滑稽的打赏)

最冷冽的山风穿过两峰之间的吊桥,穿过巧身,带来剧烈震荡,山间浓重的迷雾被吹散,潘崇远远跟在后面,看着走远的女子,身后二十个魁梧如牛的朱甲卫士默默相随,后面还有一队队的文臣武将,他也不例外,所有人无声跟随着她走向这一条通往天下最高的路。

朱门打开,又关上。

隔绝着厚重门扉隐约传来女子对今日会议结果满意的赞许,“今天所有人都做的很好,接下来收复郢都就看霍刀和欧阳大哥发挥了!”

“殿下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霍刀和欧阳奈齐齐起立,齐声应道,杀气腾腾。

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他们存在的价值,战场是他们生存的地方。

“好!”

“越老,另让你准备的土方和麻袋,可有准备?”凰宫的小型议事殿中,芈凰看向今日表现卓越的越老问道。

“殿下,老奴已经着人开始挖掘装填土方了。”越老恭敬答道,“已经完成七成。”

“继续加紧时间。”

“是!”

一道道命令安排下去,各人各自领命,想了许久,成大心还是问出心中疑问,“殿下,你说郢都要在短期内收复,可有把握?齐将军虽然说话很直,可是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芈凰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及眼含担忧的众人开口:“郢都城内,我还有人。”

“谁?”

“刘亦。”

“刘亦?”

“除了刘亦,还有一千凰羽卫,他们在我出事之前,已经通过东宫的暗道转移出宫,如今正在城内。”

成大心顿时一惊,直视芈凰说道:“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芈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否则此战持续下去,只会剩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大楚。”

成大心闻言皱眉道:“大战一起,死伤再所难免,损失也再所难免,太女想要的恐怕并不容易。”

“我知道不易!”

芈凰抬起头来,目光看向远处郢都灰色的城廓若隐若现,城中灯火万千,随着山中迷雾,泯泯灭灭,“但是我们不能让他们等待太久,他们都期待着我能回去,却不知道我何时回去……一旦我们与若敖越椒之间的内战变成一场持久战,我们就会同时面临北方晋国和南方吴越之国的觊觎甚至南侵东扰,等到了寒冬,百姓衣食无靠,战乱不休,一切又将如何?”

“所以我要告诉他们:我会回去!”

“我会终结这一切!”

……

一阵马嘶响起,一匹匹战马被牵了出来。

朱门大开,女子一身利落的骑马装,黑色的大毫描绘着她坚毅而精致的下巴,还有她时刻按在剑柄上分明的指骨,一双曼眸坚定如星,一脚踩上马蹬,翻身上马,突然看向潘崇问道:“老师,庸国可以趁我楚国饥荒之时南侵,晋国可以趁我楚国大水之时南下,就连我们自己人也趁着国内空虚发动内战,您说这是为什么?”

此时潘崇和老奴一直跟随着众臣从室内又走楚,站在廊下,从头到尾,对于芈凰的每一个安排,他都没有发表任何话……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庭院中那株雷击木上,一只朱鸟立在枝头,一双朱红色的眼张望着这人世的黑暗,似乎在静静等待天明之时,一飞冲天。

缓缓收回目光,说道,“殿下,当你无须为谁退让之时,整个天下都会为你退让。”

“对。”

芈凰转过头去,看着他平静说道,“所以我要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守护这个国家,守护所有人!”

跟在身后的养由基等卫士身躯微微一震,齐道,“殿下,这不是您的错……”

“那是谁的错?”

芈凰看着他们反问道。

“这个国家是我芈室一族的,可是国家动乱,难道是下面百姓奴隶的错?他们只是一心渴求衣食安定,从不敢反抗,只要你对他们一点点好,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女子目视前方,冷风吹过她头上的凤冠束起的黑发,马尾扫过她坚定的曼目,顺着她的目光吹拂过整个荆蛮大地。

“既然是我的错,就由我来拨乱反正。”芈凰握住缰绳的手,按住剑柄,最后说道。

“走,下山去军营!”

身后的凰羽卫们全部集结,齐齐翻身上马,大喝:“开宫门!”

“诺!”

凰宫的宫门“轰然”一声大开,露出下山的官道,女子扬鞭策股一击,当先奔出,“驾!”

此时潘崇和老奴一直跟随着众臣从室内又走楚,站在廊下,从头到尾,对于芈凰的每一个安排,他都没有发表任何话……

潘崇望向芈凰离去的方向,目光落在远处庭院中那株雷击木上,一只朱鸟立在枝头,一双朱红色的眼张望着这人世的黑暗,似乎在静静等待天明之时,一飞冲天。

微笑说道,“是时候我楚国要收回所有的权力了。”

“是啊!”

阿奴点头,“若敖氏与我大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是我大楚最乱最弱的时候,也是他若敖氏最乱还有最弱的时候……所以正是最好的时机。此事若成,以后,我楚国之内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声音。”

“是啊!”

“大乱也是大治,能将腐肉剃去,顽疾根除,新鲜的血液会被吸收进来,然后重新长出新的血肉,变得更加强大。”

“去吧,整个大楚都在等着她回去!”

潘崇捻须轻笑道,目送他们消失在山路尽头。

……

残阳缓缓带走最后一道光芒,大地再次沉入黑暗,天空中的星光好似一双双无情的眼,俯视着荆蛮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芈凰骑在马上,奔驰在山间开辟出来的林道间,任冰冷的山风刮过面颊,生出红痕爆皮,任远远传来的无数哭喊声刮过耳际,生出坚强的心。

天地的风雨虽然停止了,人世的风雨却还没有停止,夜枭在天空上盘旋,发出凄利的尖啸,黑色的眼默然注视着这片荒蛮的大地。

一片被隔绝的宫室出现在山腰。

守卫的侍卫满面害怕地站的老远,仿佛那里面住的是一个山鬼邪祟。

芈凰突然勒马,驻足,眺望着被白绫拉开隔绝的地带,养由基眼见她勒马,所有人停下道,“殿下,可是想去看看成右徒的情况?”

“右徒大人和阿朱,如何了?”芈凰开口问道。

“医老临行前已经安排好了。”养由基答道。

“嗯!”

……

山腰间,被完全隔绝的宫室,人迹罕至,就连宫女寺人都没有一个,空荡荡一片,只剩下头顶的朱瓦脚下的青砖还有室内飘飞的白绫。

一殿寂静,成嘉闻声眉间深簇,喉咙嘶哑地喊着,“静安……我喉咙难受,水……”

九月下旬的天气,夜晚的山间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一种熟悉的香味无声靠近,渐渐萦绕鼻尖,一个温暖的胸口抵在了后脑,耳边传来坚定有力地心跳声。

“砰砰”。

有力地敲打在他的耳边。

在寂静无人,被废弃隔绝的后山,成为他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有人小心托起他的下巴,吹拂着煮好的汤药冒出来的热气,带着淡淡温度的一双手,将汤药一点一点喂进他的嘴里。

明明苦涩的味道。

他却品出了甜。

成了他此时生命里的救赎。

迷迷糊糊中,脸上划过一丝温度,有人小心地拭过他的沾湿的嘴角,柔软的绢布绒毛,轻抚过他不断颤抖的肌肤,一点点驱赶着从身体直到心底深处的寒冷,让他无意识地低声呢喃:“冷……”

一个温暖的手炉被塞进他的被子,胸口后背一片温贴,可是他还是冷的如置冰窖。

从四肢到血管都冷的像大冬天能结出冰柱子。

他甚至在想。

这是不是就是死亡的温度,他前世尚来不及体会的感觉,黑暗在他眼前,死亡缓缓降临。

下意识里,他想要依偎深陷在身后温暖的起伏之中,就像小时候生病了撒娇伏在母亲和姐姐的膝盖上,“娘,姐姐……”

“嘉弟……”

姐姐会笑着哄着他。

……

也像曾经靠着彼此紧握的那个人,“你怕吗?”

“不怕!”

……

不断靠近着,靠近那带着寒霜般锋芒刺骨的寒冷混合着安宁的气息,在鼻间越发强烈,随即一伸手,他一把握住那双替他擦拭的手,一个纤细光滑,虎口生满薄茧的手,被他牢牢握在掌中,那茧子是常年习武还有劳作而生。

在黑暗中。

柔软而灼热无比。

纤细的尺寸契合着他每次张开只能握住冰冷空气的大手。

十指纠缠,他痴迷于这种炽热甚至心脏不能承受的感觉,想要紧紧地握住,再也不肯放开,汲取着掌心那丝丝的温度……

可是躺在床上的他,似乎随着那一碗汤药下肚,双眼更加无法睁开,意识更加沉重,陷入深深的黑暗里……

就像这二十三年来游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自己,都快要忘记的那个自己……唯有额头上一双手,一点一点,耐心地抚平他不安而揪结的眉头,对他不断说道,“好好休息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变好,你也会好起来……”

熟悉的声音,气息。

萦绕在耳边,鼻间。

就像这些年如紫竹般斑斑点点青涩的记忆徘徊在心头,挥之不去,成嘉原本烧的迷糊的脑海,“嗡”的一下,震颤莫名。

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看一看,那个跟他说话的人是谁?

为何如此熟悉?

可是眼皮太重,如有山岳般压在他的睫毛之上,怎么也睁不开,将他拉向深渊……

努力好久,终于睁开一丝缝隙,眼前一亮,璀璨如流星的光华划过,才发现黑暗的前方是一道金色的身影站在门上,挡住了最后的夕阳,金色的光沾染她一身,即便新月升起,渐渐带走室中所有的光亮,取而代之又是一整片漆黑,眼前依然光亮四射,直入心魄。

逆着光线。

他看见她回过头来。

坚定而带笑的脸,还有那双无所畏惧的眼,到底该有多明亮?是北极星千千万万年不变的光辉,坚定地指引着方向?还是那深藏在楚宫之中的和氏玉璧的光辉,曾经两代先王不识?

门前的光华,就像黑暗的出口。

“等我回来!”

“芈凰……”

……

静安走进来的时候,成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裹着厚厚的毛毯,还坐在敞开的窗前,忍不住关窗骂道:“公子你怎么起来了?”

“静安,你刚刚回来过了?”

成嘉淡淡开口,收回目光,看向静安。

“我这不是才回来吗?”

静安左右环顾空荡荡的宫室,看着突然爬起来的公子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问道,“有谁来过了吗?”

“那就没人!”

成嘉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围住了脖子,避免让风灌进领口,随意地摇了摇头,怀里抱着一个温暖的手炉,熨帖着他冰凉的四肢。

“好了!公子,这鬼地方,除了我,还会有谁?医老那个臭老头已经说了,公子你不能再吹风!”

静安催促着他赶紧回房静养,“所以公子你还是回房休息,等臭老头把药采回来,公子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