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所求真相

昔日俊朗出色耀眼的少年郎……怎竟长成如今这样了!

视觉落差之大,让老梁一时甚至有些分不清重点。

他当年离开时,谢氏一族尚未入京,军中上下都称燕王一句二公子——

可是……燕王为何要找他?

老梁不解至极,沉默了片刻后,拿沙哑的声音说道:“当年我虽侥幸逃过一死,做了逃兵,可我本是纪家家仆,当时所求也不过只是活命而已,同王爷并无过节在……不知王爷费此心思找到在下,是为何事?”

或因了解这位王爷的为人,此时他反倒没有先前面对许家姑娘时那种充满未知的不安了。

“是为了当年的旧事。”

燕王并未坐下,只站在他面前,问道:“我想知道,当年你家两位公子在回营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他竟是问起此事,老梁,不,冯良的眼神有着一瞬的闪躲。

这件事,正是他做了逃兵的缘故所在,这些年来也早已成了他心里的一个死结。

又听燕王定声问道:“杀了轻云和轻承的,当真是敌方的追兵吗?”

按说纪家兄弟回去的那条路,不该为敌方所知。

冯良沉默了片刻后,却是道:“我不确定。”

“不确定?”

“因为他们穿的是黑衣……还蒙着脸,我并不知他们是谁的人。”提及这段往事,想到彼时的血腥场面,冯良的声音愈发干哑。

黑衣蒙面之人?

燕王眼神微变:“你既得以脱身,想来彼时并未被对方发现尚存性命,如此之下,当真不曾发现其它线索吗?”

冯良一时未语,眼底明暗不定地变幻着。

“都已是陈年旧事了,二位公子死去多年……当时许多细节我早已记不清了。”

看出他的顾虑与掩饰,燕王道:“你放心,你既与当年之事无关,我便绝不会伤你分毫,我所求不过只是一个真相而已。”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一直暗中追查此事,哪怕多次线索中断,毫无头绪,也依旧不曾放弃,为的并非是证明自己所谓的清白——

在这件事情当中,他没有清白与不清白之说,他带出去的人出了事,不管过程如何,都是他的责任。

他只是想查明,两位好友当年真正的死因。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冯良到底是开了口。

“那些人是提早埋伏在那里的,而从他们后来的谈话中可知,他们之所以埋伏在此地,实则正是为了截杀二公子你……”

确切来说,要将他们所有回去的人都尽数杀绝,可他们没料到二公子不在其中。

燕王瞳孔微缩。

提早埋伏……

为了杀他?

听到这里,燕王心中几乎已有了答案,声音反倒愈发冷静了,看着冯良道:“烦请将所记得的所有经过,仔细说一遍。”

冯良闭了闭眼睛,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方才说时隔多年,早已记不清细节,自然是假话。

当时二位公子惨死,他也险些丢了性命,如此种种情形,不仅不曾随着时日淡去,反而日愈深刻,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

听罢冯良所述,燕王渐渐抿直了薄唇。

许明意和吴恙只是听着,并未插话,也不曾帮燕王推断分析什么——许多旧事,并不会被岁月模糊真相,反倒会因为时隔日久,而使一切变得明朗清晰,如水落而石出。

如此之下,谁是幕后主使,已是不言而喻。

“此事,理应要如实告知纪尚书。”一直沉默着的燕王此时开口讲道。

于情于理,纪尚书才真正是最不该被蒙蔽的人。

听得旧日主家的名讳,冯良的神情复杂而惭愧。

当年他主要就是因为不敢回去面对老爷,不知道该怎么向老爷解释两位公子身死,而他却活得好好的,后来才没敢回去。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找到老爷,说明当年的蹊跷之处,但想了许多,终究没能下定决心。

他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譬如老爷或许早已得知了真相,又譬如人死不能复生,而老爷如今身居高位,重查旧事未必是好事。

他虽不确定那些黑衣人的来头,当时一心只顾逃命,理不清思绪,但结合后来发生的一切,与这谢氏江山最终落在了谁的手上,便也就渐渐猜到了大概……

许明意让人取了纸笔来。

……

兵部尚书府内,纪婉悠正对灯做着绣活儿。

她答应了要亲自绣一只香囊给父亲,怎奈平日里不专研女红,脑海里构想着的,跟手下绣出来的不能说一模一样,甚至是毫无关联。

“姑娘,您不妨明日再接着绣,晚上做这些伤眼睛。”丫鬟在一旁提醒道。

“无妨,偶尔一次。且时辰还早,总归也睡不着。”纪婉悠说着说着,皱眉叹了口气,好么,这一针又绣错了,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捏针的手指——嘴巴说话,